这人又有个特点,典型的欺软怕硬。
不敢去和陈家对上,专门和只买了一间房子的谭薇过不去,没少说她是弃妇,连男人都不想要她,就该找根绳子吊死。
许老三是个没什么下限的人,会故意凶狠瞪着她的两个闺女,或是指使着家里的儿子们去抢她们的东西,吓得小姑娘不敢出门。
谭薇作为收入排在院子前列,却没人敢打主意的人,哪是能由着他欺负
用一手做点心的功夫和孟玉琴处成了闺蜜,之后娓娓道出自己的苦恼。
于是,许老三被他暴怒的大嫂拿着棍子抽了一顿,又被扣押到谭家的门口,当着所有人面亲自给她赔礼道歉。
对于无能又极要面子的他而言,这比打他几顿还难受,臊得没脸见人。
为了躲避院子里那些不中听的话,许老三跑去外面接了个长期的活计,前天才回家。
孟玉琴生了一儿一女,都是精心养着,从来不亏待。
许芸就是她的闺女,继承了她的基因,个头长得比班里的男孩要高。
手长脚长,爬树下河手脚利索得很,经常带着一帮孩子在院子里玩躲猫猫,很是活泼。
许老大的房子三十多平米,用木板分成四个隔间,留出一条走廊方便人通行。
许芸贴着墙睡在最里面,小女孩嘛,比较害羞,要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她的床几乎是贴着钟桂兰的屋子,稍微明显的动静都能听到。
有次半夜醒来,她突发奇想,学着江洋大盗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墙上。
结果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陌生人的咳嗽声。
她吓得半天不敢动弹,胡思乱想了半个晚上,几乎是睁着眼睛挨到天亮,第二天迫不及待告诉了爸妈这件事。
两人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邻里邻居的,谁不知道牛家的那点破事。
准是牛安家又摸到了钟桂兰的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这种话不好说给孩子听。
他们只揉着她的脑袋,说应该是钟婶子半夜起床上厕所,至于咳嗽声,大概是风吹得窗户响。
后来,许芸又听见几回,见爸妈不相信,便把这件事讲给小伙伴听。
一群孩子把它当成奇闻,用讲故事的口吻,充分发挥想象力,猜测着牛家古怪的真相。
何晓洁把何晓爱最底下的头发梳顺,将梳子撂到一边,指使着她跑去喂鸡。
等她走开,才和她说,“小姑,现在大家都在说,牛安家是没打算继续藏下去,想要给钟桂兰一个名分呢。”
“怎么给”
“先是闹出似是而非的动静来,让人相信几分,再对外说是牛大爷还魂,劝他们两个放下以往,往后做个伴。
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们就能顺理成章在一起呗。”
“牛保国怕不是要被气活过来,他们就不怕人真的半夜找过来算账,而且就算要曝光,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不闹得大点,怎么显得真实呢,闹了几天都没个线索,我看啊,就是牛家自己在装神弄鬼。”
何瑞雪摇头,“如果他们的目的和你说的一样,那真是想了个馊主意。”
本来二者的关系就不能见人,深埋在心里越少人注意越好。
这回突然往里头加上一段奇幻色彩,再联系他们的实际情况,绝对能造成一加一大于二的炸裂效果。
可见将会有多受一生最爱看热闹的国人欢迎。
往后他们的事迹都要在附近几条街道中广为流传,并且从一传十,迅速辐射开去。
如此引起红卫兵的注意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个清白人都不能保全自己的时代,他们两个能讨到什么好处
“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还不一定能成功,他们怎么不搬走,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何晓洁被她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觉得她的说法更有道理。
“嗨,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不管有鬼没鬼,当个乐子看呗。”
她扭头,大声说,“何晓爱,不许抓鸡,小心它叨你一口!”
在公鸡扬起翅膀追着人啄之前,她赶紧跑过去护着妹妹。
何瑞雪摇头,去找王桃枝。
如今东侧厢房最靠近大门的一间改成了车库,已经停放了两辆自行车,再加上一台缝纫机。
没错,王桃枝把家里的大件都搬了过来,因为觉得太占地方。
至于原来的客厅就空了出来,改成了能让小何延诺玩耍的地方。
地板上铺着编织的草席,四处散落零星的木头玩具,天气逐渐转冷,往里头再加了一床旧棉被,让他能在上面爬来爬去,往后也更方便训练他走路。
何瑞雪把车停好,就见到大嫂正在踩着缝纫机做秋衣。
布料还是她让售货员帮留的,纯棉料子,细软亲肤,有淡灰色和深蓝色,还有带着粉嫩小花的白色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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