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从春喜宫出来,本欲直接回芙蓉殿,却被一名嬷嬷拦住:“郡主久不进宫,太后娘娘甚是想念。今日难得入宫,怎么也不去向太后娘娘请安问好?”
是慈宁宫的嬷嬷。
沈银翎并不意外。
她和郦太后翻脸,今日又踏进了人家的地盘,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来到慈宁宫,郦太后刚用过晚膳,正倚靠在妆花蓝缎靠枕上闭目合眼,由着宫人们侍奉她梳洗净面。
宫人们瞧见沈银翎进来,立刻让出了位置,把伺候郦太后的活儿交予她来做。
沈银翎在水盆里拧干帕子,仔细为郦太后擦干净双手,又接过宫女呈上来的珐琅彩陶瓷妆盒,用银匙挑出一勺珍珠膏,放在掌心搓热了,抹在她的手背上,一圈圈打摩匀开。
郦太后缓缓睁开眼。
瞥见沈银翎,她朱唇含笑:“昔日昭昭趾高气昂而去,可曾想过,今日会低眉俯首,重新回到哀家面前?”
沈银翎面色不改,依旧淡然地替她按摩。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这世上没有人能一直赢。
输了并不可耻,失去从头再来的勇气,才叫可耻。
她温声道:“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女一介晚辈,在您面前低眉俯首本就是应该的。其实臣女早就想进宫侍奉太后娘娘了,只是府里事务繁忙,一直脱不开身。”
“哼,崔府有上官敏打理,轮得着你一个小妾操劳?”
“瞧您说的,臣女养胎也十分辛苦呢。”
郦太后扫了眼沈银翎的肚子。
少女腰肢纤细又穿得宽松,暂时还瞧不出显怀的迹象。
她冷笑:“当初哀家有心抬举你,让你侍奉镜危,早些替他怀上子嗣。可你不仅不肯,还转头怀上了一个寒门子弟的骨肉。宫里都说你沈昭昭冰雪聪明,可你为何会在子嗣的事情上如此糊涂?你以为你是在怀孕吗?你是在给自己找后半辈子的依靠!”
沈银翎垂眸而笑。
京城人心诡谲,她愈发确信自己不曾道出腹中子嗣的生父是陆映,乃是正确的选择。
她佯装无奈,福了一礼,柔声道:“昭昭年纪轻,到底不及太后娘娘目光长远,为了一时快活,竟犯下如此大错。可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太后娘娘,可能臣女与陛下注定是有缘无分。”
郦太后接过宫女递来的一串碧玺佛珠。
她一边细细捻着佛珠,一边道:“你终究是阿慈的亲外孙女,纵然对哀家不敬,哀家一个当长辈的也不能与你计较。昭昭,你可知对男人而言,是不是黄花闺女、家世清白,在绝对的喜爱面前,其实都没那么重要?男人与女人不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性事与情爱方面比女人肤浅的多,只要你能让他们产生征服欲,产生‘这就是天命爱情’的感觉,别说是已为人妾,就算已为人母,他们也会心甘情愿为你赴汤蹈火,倾尽所有。而咱们女人要的,就是他们奉上来的所有。”
沈银翎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坐了。
虽然她认同郦太后这番观点,但她已经不想再和陆映有任何牵扯。
她曾努力攀附陆映,渴求得到他的爱。
但他明知她想要后位,却不曾给予回应。
她沈昭昭是及时止损之人,不愿再耗费时间和精力在那个狗男人身上。
她如今只要报仇。
郦太后又瞥向她:“纵观历朝历代,曾在宫外嫁人生子,后又入宫当上皇后母仪天下的女子,也不是没有。既然别人可以做到,那么你为什么不能?昭昭,崔季再如何前程锦绣,又如何比得上天子?咱们既然托生在了这座宫城,上天又赐予你这副好相貌,你就该去争、该去抢,如此,才不辜负上天的美意。”
沈银翎知道郦太后的意思了。
她还没有放弃她这颗棋子。
想是郦珠不争气,至今还没能在陆映的后宫里谋个嫔妃当当的缘故。
沈银翎把玩着团扇,挑明道:“太后娘娘绕来绕去,为的是郦珠,为的是郦家。”
郦太后不置可否。
“太后娘娘想让郦珠姑娘承宠,其实是很简单的事。”
“你有办法?”
“有。但相应的,臣女也有自己的条件。”
沈银翎从郦太后寝宫出来,正巧撞上郦珠。
她打量郦珠,少女无疑是美貌的,只是不知为何,不得陆映喜爱。
郦珠浅浅福了一礼,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郡主。我还以为,郡主再也没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为何没有脸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身为堂堂郡主,昔年还是沈国公府的大小姐,却自甘堕落给人当妾。郡主觉得,脸上很有光吗?”
沈银翎轻哂:“郦珠姑娘有闲情逸致操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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