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看着沈银翎。
这小狐狸精没有问张翠春,是不是她安排白霜霜骗她母亲的,而是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母亲的性命。
张翠春对现场局面毫不知情,她不知道白霜霜疯了,也许会误以为对方已经供出了当年事件的真相,面对沈银翎的突然回京和众人的审判,很有可能会在情急之下露出马脚破绽。
他慢条斯理地捻着墨玉扳指,冷淡的狭眸里藏着丝丝缕缕的温情。
沈银翎这小狐狸精……
还真是狡猾阴险,叫他喜欢。
张翠春果然愣在了原地,一张老脸又青又白又红。
她不敢置信地瞪向白霜霜:“白选侍,你怎么,你怎么——”
“张嬷嬷!”沈行瀚突然强势打断了她的话,“当年天牢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伯母会突然悬梁自尽?!白选侍疯了,她说是你安排她拿着血簪骗大伯母沈银翎已经死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张翠春对上沈行瀚阴冷的目光,心脏怦怦乱跳。
大公子这么问,就代表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她还能掰扯掰扯。
她朝沈银翎福了一礼,油腔滑调道:“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既然已经回京,怎么也不去国公府看看老爷和夫人?也不枉他们疼您一场。”
沈银翎挑眉:“说正事。”
张翠春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管她沈银翎是怎么回京的,反正她全家被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天来不成?
她有太子妃和夫人护着,岂会怕沈银翎一个罪臣之女!
她想着,笑眯眯道:“瞧您问的,大夫人为何会在天牢悬梁自尽,老奴怎会知道?老奴是二房那边的奴才,素日里和大夫人没有往来,自然没有害她性命的理由。白选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她的话岂能当做证词?大小姐一向聪明伶俐,怎么三年没见,反倒变蠢了?”
沈银翎皮笑肉不笑,微挑的丹凤眼带出几分凌厉。
好一个张翠春。
从前见到她都是卑躬屈膝,如今却敢当众数落她蠢笨。
许是觉得白霜霜疯了,当年又没有留下其他人证物证,她那张堆满褶子的老脸笑的像是一朵菊花,一副肆无忌惮的得意神情。
沈银翎正琢磨如何逼她露出马脚,人群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刑部办案,还请诸位让路。”
众人让开,来人竟然是崔季。
他身穿墨绿色官袍,身后跟着十几个刑部小吏,其中两名小吏还扣押着一名狱卒。
沈炎眉头紧锁。
他今日过寿,刑部的人跑来这里干什么?
真是晦气!
他身为国公爷,而崔季毕竟只是刑部里面一个小小的主事官员,他自然没有自降身份亲自交涉的道理,于是给了沈行瀚一个眼神。
沈行瀚出面道:“崔大人,今日是我父亲四十大寿,不知道你兴师动众跑来这里,所为何事?”
崔季拱手行了一礼:“叨扰国公爷过寿,是下官的过错。只是这件案子十分要紧,太后娘娘亲自吩咐,务必要即刻办理。”
他连郦太后都抬出来了,沈行瀚再想阻拦也没有理由。
崔季环顾四周:“不知哪位是张翠春张嬷嬷?”
秦氏和沈云兮眼皮子猛地一跳。
郦太后和程蕙的母亲乃是手帕交,难道她亲自出面,也是为了程蕙之死?!
张翠春刚刚的从容淡定都消失不见,勉强端出东宫掌事嬷嬷的架子,回道:“崔大人,老奴正是张翠春。”
崔季略一颔首,眸光冰冷:“三年前,沈大夫人在天牢里悬梁自尽,经当年的狱卒投案自首,指认你涉嫌谋害沈大夫人,骗她沈银翎已死,故意逼她悬梁自尽。张嬷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刑部。”
全场哗然。
如果说白霜霜的证词,令众人对张翠春将信将疑,那么崔季的出现无疑是一锤定音。
众所周知,崔季是去年的探花郎,进入刑部办案以来,从未出过一件差错。
既然他敢当着太子妃的面抓捕她的掌事嬷嬷,那么她谋害程蕙的事情也必定属实。
那狱卒战战兢兢地看着张翠春:“我记得很清楚,沈大夫人悬梁自尽的那一夜,张嬷嬷亲自找到我,给我五百两银钱,让我出去打酒喝,还叮嘱我一整晚都不许回到牢房。可我到底放心不下,于是就偷偷躲在外面看。张嬷嬷很快领着一个叫白霜霜的丫鬟进了牢房,拿着一根血簪骗沈大夫人,说沈银翎小姐已经自刎死了。沈大夫人悲痛欲绝,最后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梁上!”
张翠春脸上血色褪尽。
她睚眦欲裂地瞪着那名投案自首的狱卒。
她当然认得这个狱卒,当年就是他负责看守程蕙。
没成想,三年后,他竟然敢指认她!
她老脸上的横肉急剧颤抖,吼道:“你胡说八道!我……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官自会慢慢审问。”崔季沉声,“来人,把张翠春押入刑部大牢。”
两名小吏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擒住张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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