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韫提来的油灯烛火燃了一半,暗牢中本就昏暗的光线一寸寸昏暗下去。

    他起身,缓步走到裴远舟面前,隔着暗牢的铁栏,附耳他低声道:

    “我相信肖文胜不是你杀的。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这事着实棘手。你若是我的亲兄长,我定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帮你,可若不是”

    他眸中闪过几分惆怅,摇头道:

    “恕我私心,我也不想冒着丢了乌纱帽的风险去替你作伪,一切只能按照律法来断。明日刘知府会与我一并提审你,你且想好说辞,别如同今日一样,被人三两个问题就问得哑口无言,反而更惹怀疑。”

    其实不用裴承韫明说,裴远舟也知道他现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他在裴老夫人的灵堂前和肖文胜大闹一场,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他说要给肖文胜点颜色看看。

    且上京高门无人不知他是个最好脸面的,

    可他却在与肖文胜剑拔弩张的第二日,就带着贵重礼物去肖家登门道歉,连被肖文胜当街一通羞辱也不还口?

    这事任谁看着都觉得反常。

    虽然道歉是沈秋辞让他去的,玉如意也是沈秋辞让他买的,

    可那又如何?

    明日刘知府是要一同审问他的,刘知府原本就是沈老将军的旧部,定然会偏向沈秋辞,

    他若敢上了公堂无凭无据攀咬沈秋辞,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且案发之时,他醉倒在犄角旮旯处,也无人能为他提供不在场的证据。

    凡此种种,没有一点是对他有利的,想要自证也不是易事。

    而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靠着裴承韫大理寺卿的身份,将一些对他不利的证据抹除掉,才能彻底洗脱嫌疑。

    毕竟他不是一个普通百姓,惹上官非只要最后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无大碍。

    他是来日要继承丹阳侯爵位的世子,他身上沾上的任何一处污点,都有可能成为来日他袭爵路上的绊脚石。

    裴远舟暗自腹诽,

    裴承韫此刻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一个关于他到底是不是野种的真相。

    当年滴血验亲那件事,其实裴老夫人并没有告诉裴远舟她有无在其中动手脚,裴远舟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可现在裴老夫人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裴远舟只要将一切脏水都泼到裴老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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