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和风,天阴云暗,蒙蒙烟雨笼罩着整座宫闱,琉璃瓦上浸着大片水光,泽光潋滟,恢宏十足。

    叶昭榆提着裙摆走在白玉阶上,黑色腰带收着纤腰,姿态悠然,步履从容。

    三千青丝散于身侧,风一吹,翩然若舞,风华绝杀。

    她侧头看了一眼落后一步同行的人,缓声开口,“魏公公,舅舅可还在生气?”

    魏海笑眯眯的看着她,尖细的嗓音徐徐展开,“郡主一来,陛下心情便好多了,现在正在殿内小憩呢。”

    随后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郡主若有冤屈,可一一陈来,陛下定会为你做主。”

    叶昭榆浅笑一声,上了汉白玉阶,放下裙摆,一敛衣袖,姿态端然的朝着殿内走去。

    “多谢公公提点。”

    矮榻上,盛帝正闭着眼睛假寐,突然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

    便见身姿窃窈的人缓步走来,红裙摇曳,仪态万方,就连一双沉静的眼眸中都带着几分淡淡的威严。

    他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额角,看着来人,打趣道:“阿榆果然长大了,就连如今走路,都有几分你阿娘的样子。”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发间步摇微晃,敛衣行礼,随后走近替他按揉太阳穴。

    “舅舅谬赞了,我就只能装那么一小会儿,离阿娘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盛帝哼笑一声,闭着眼睛享受她的按摩,音色悠然。

    “你倒是实诚,你母亲可是你皇祖父最宠爱的公主,诗书礼仪都是一众人的魁首,你和永嘉要是有你母亲一半的好,朕也就知足了。”

    叶昭榆顿时感慨道:“果然,我们就像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这俗话诚不欺人啊。”

    盛帝嘴角一抽,睁开眼睛,无奈的看她一眼,“阿榆倒是有自知之明。”

    随后起身朝着殿后走去,“走吧,陪舅舅去逛逛。”

    “好嘞!”

    叶昭榆提起裙子,小跑着跟了上去,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突然撞进一座孤寒的宫殿,顿时为宫殿添了几分艳色,留了几分暖意。

    斜风吹偏细雨,带着蒙蒙雨雾,笼罩着一池春水,泛起了丝丝涟漪。

    叶昭榆站在栏杆旁,抚摸着孔雀白色的翎羽,呐呐道:“好漂亮啊,舅舅。”

    眼前是一只稀世罕见的白孔雀,眼睛呈淡红色,全身洁白无瑕,羽毛没有任何杂色,高贵优雅到了极致。

    像是雪山之巅的神鸟,圣洁神秘,就连几声清啸中都带了几分远古的神秘。

    盛帝看着爱不释手的小丫头,微微挑眉,“阿榆喜欢?”

    “太喜欢了,要是它现在对我开屏,我都想答应它的求爱了!”

    好漂亮啊!

    “此乃你五表哥昨日派人送来的,听闻是在那九嶷山寻得的,倒是个稀罕物。”

    孔雀常见,可这白孔雀却是第一次见,通身的那股子高洁让人心生几分膜拜之意。

    叶昭榆抬手想去摸白孔雀的脑袋,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吓退。

    她悻悻地收回手,孔雀好斗,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和善,被啄一下,能疼个几天。

    盛帝走到叶昭榆身边,看着爱不释手的小丫头,缓缓开口,“阿榆若喜欢,待会儿朕便派人将其送去侯府。”

    叶昭榆眼睛一亮,侧头看他,一脸讶然,“舅舅这么大方!这可是稀世罕见的白孔雀,舅舅这就送给我了?!”

    盛帝瞥了一眼栏杆上的白羽,威严的眼中盈满笑意,笑着开口,“它能讨得我们阿榆欢心,倒是有几分用处。”

    叶昭榆眼波流转,指尖拨动着孔雀的尾羽,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

    “舅舅不必如此,是六表哥得罪了我,怎能让您来为他赔罪。”

    盛帝叹息一声,音色浑厚,“子不教,父之过啊。”

    叶昭榆侧身看他,摇了摇头,“舅舅,您将他教到成人,该尽的责任与义务已经尽完,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是他自己的选择,同样,他得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您无法一直为他的行为买单。”

    盛帝目光波动,面露几分沉痛,“朕以为朕的儿子,入则孝,出则悌,未曾想,竟然一个个都如此混账,老三意欲谋反,老六也不遑多让,还敢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朕当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叶昭榆摇了摇头,抱着盛帝的胳膊蹭了蹭,“才没有,舅舅最好了,是他们辜负了舅舅的期望,让舅舅如此伤心。”

    盛帝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疲惫难掩,“委屈我们阿榆了,阿榆想怎么惩罚那逆子,舅舅都答应你。”

    叶昭榆长睫眨了眨,耳边蓝玉吊坠闪着幽暗光芒,缓声道:“就依律法处置,舅舅不必为我偏私。”

    盛帝背手而立,抬眸看着泛起一圈圈涟漪的湖面,沉声开口,“那便按照律法处置。”

    雨越下雨大,伴着几声惊雷倾盆而下,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不顾一切地冲刷着世间万物。

    叶昭榆与魏海一起出了甘泉殿,手中各拿一道圣旨。

    魏海拿着一道圣旨,缓步走到六皇子面前,朗声宣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萧如嵩,敢悖天常,不尊礼法,私自结党营私,暗造兵械,野心甚笃,且不顾人情,欲对盛安图谋不轨,实乃可恨,自今日起,剥其皇子之身,贬为庶民,囚于北海,终身不得归京,以正国法!”

    六皇子一下瘫坐在地,冰冷的雨水砸在他的脸上,他面色极尽惨白,后知后觉的大叫起来,不停地朝着殿内磕头。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请父皇从轻发落!请父皇从轻发落……”

    北海苦寒,一辈子的幽禁,无异于将他赐死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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