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半截眉骑着自行车离开,林朝阳也骑上自行车一路往东拐了两个弯,来到棉花胡同。
进了院子,他先将刚才收的东西放好。然后熟练的点着了正屋里的土锅炉,等炉膛内的火势旺了起来,他出门上了公交车往火车站去,林二春老两口今天中午的火车到燕京。
在火车站前等了一个多小时,林朝阳接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林二春夫妻俩。
“又拿这么多东西干嘛,我们这边什么都不缺。”
“不拿放家里一冬天不也放坏了吗?拿点东西就你话多。”
林二春语气不耐,他本来都不打算来燕京了,奈何林朝阳一封又一封信的催。
“你看你这个态度,让你来燕京是来享福的,又不是来遭罪的,别想着地里那点事了。”
1978年的12月,在十一届三中全会期间的一个夜晚,安徽省凤阳县小岗生产队的18个农民相聚在茅草屋中,写下一纸字据。
字据写道:我们分田到户,家家户主签字盖章,如以后能干,每户保证完成全年上交的公粮,不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如不成,我们干部坐牢杀头也甘心,大家社员们保证把我们的小孩养活到18岁。
然后他们以慷慨就义般的勇气在字据上按下17个红手印和3个印章,代表全队20户人家。
在1978年,这个举动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是一个勇敢的甚至是伟大的壮举。
次年,小岗村打谷场上一片金黄,经计量,当年全队粮食总产量达到了66吨,相当于全队1966年到1970年5年粮食产量的总和,充分体现了分田到户的优越性。
很快,小岗村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便传到了省里一把手的耳朵里,并且获得了高度认可,被官方媒体广泛传播。
但决定中国农村改革的道路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尽管有小岗村的成功案例在前,这两年国内关于是否要分田到户始终没有定论。
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对于这个可能影响中国未来改革发展走势的决定都是慎之又慎。
直到今年下半年,积蓄了两年之久的风似乎一下子猛烈了起来,各种媒体上关于“分田到户”、“包产到户”、“家庭联产承包制”的讨论甚嚣尘上,民间的反响也极为热烈,多个地方大员也在官方媒体上公开发声支持改革。
这一切都在预示着,这场决定中国前途命运的农村改革似乎迎来了开花结果的命运。
最近这一年,关于分田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地处偏僻的小杨屯也被这股风刮的飘飘摇摇,社员们根本无心劳动,见天儿的研究着分田的事。
林二春当了快二十年的生产队长,自然是不希望发生这种变化,可在这种国家大事中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
当了快二十年的队长,林二春第一次产生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不容易把今年的秋收熬完了,也不知道明年开春是个什么章程,偏偏林朝阳这个时候催着他回燕京,林二春自然放心不下小杨屯的事,心烦意燥。
听着林朝阳的话,他气咻咻的说道:“甭以为你现在出息了!没有生产队,没有集体,你能长成现在这样的大作家?”
林朝阳被他数落两句,无奈的看向张桂芹,“咋了这是?”
“别搭理他。知道的以为他是个生产队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家zx呢。”
这几个月,林二春躁动的像头驴,张桂芹没少跟他生气,来了燕京有儿子撑腰了,她现在可不怕。
一路吵吵闹闹,坐上公交车好一会儿,林二春注意到窗外的景色,问道:“朝阳,这不是去你们家那条路吧?”
“咱直接去棉花胡同,那边都收拾好了,炉子我都给你们烧上了。”
下了公交车,又走了几百米,三人来到小院前。
“哎呦,真变样了!”还没进院,张桂芹看着焕然一新的院门便惊叹了起来。
等进了院里,她更是满眼都是欣喜,口中称赞不断。
“有啥好的,不就以前地主老财家的院子吗?”林二春嘟囔着。
心气不顺,老头子看什么都不顺眼。
等进了正屋,屋内窗明几净,土锅炉炉膛内的煤块在熊熊燃烧着,温暖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煤烟味道。
“这屋里可真暖和!”
进屋才一两分钟,张桂芹转了一圈还没等细看,便感到有些燥热。
“屋里安了暖气片,门窗也是新换的,比家里暖和多了,你在屋里待一会儿,穿毛衣都嫌热。”
张桂芹新奇的去摸了摸暖气片,感觉到手上热乎乎的,她欣喜道:“这玩意可真好。有这东西,以后冬天不怕冷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锅炉那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原来是林二春掀开了炉盖。
“干啥呢?”林朝阳问了一句。
林二春看了一眼炉膛内,骂骂咧咧道:“败家玩意!煤块就这么直接烧!”
林朝阳彻底无语,以二春同志现在的脾气,就是胡同里的狗路过了都得挨两脚。
“这不是给你们烘烘屋子嘛。煤块都在外面呢,以后你们爱怎么烧怎么烧。”
“这柜子可真不错,一看用的就是好料子。”
张桂芹的手用力拍着林朝阳从龙顺成收回来那对多宝阁,上面还摆了几件瓷器。
“妈妈妈!”林朝阳赶忙出手拦住她,“这都是我收藏的古董,你轻点!”
张桂芹看了看眼前的多宝阁,“这柜子是古董?”
“都是,这上面的瓶瓶罐罐也是。”
“这些也是?”张桂芹脸色惊讶,“这玩意有啥用?”
“收藏用的,以后能升值。”
林二春斜着眼睛,“有俩钱儿把你烧的!我看你像个古董!”
林朝阳也不搭理他,拉着张桂芹给她解释这些古董的来历。
听林朝阳说完之后,她看向那些东西的眼神带着几分忌惮,生怕一个不小心给磕了碰了,她抱怨道:“你说你好端端的往屋里塞这些东西干什么?一走一过还得留心他们,走个道儿都不安心。”
“屋子这么大,正常走路碰不着。”
领着老两口熟悉了院子之后,林朝阳看了看手表,这会儿陶玉书也差不多该放学了。
心里正想着,院外便传来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没过一会儿,陶玉书进了院子,一见到林二春夫妻俩脸上堆满了笑容,歉意的解释说今天上午有课。
“没事没事,上课重要。大学的课那么忙,可不能耽误喽!”林二春笑呵呵的说道。
林朝阳看着老父亲脸上廉价的笑容,深刻的认识到学历歧视真是个令人深恶痛绝的恶习。
大学生很了不起吗?
谁还不是个大学生了?再过俩月,我也是有证的大学毕业生了。
闲聊了一会儿,林朝阳张罗着出门吃饭。
“出去花那个钱干什么,咱自己做点就行了,家里家伙什这么齐。”张桂芹说道。
林朝阳夫妻俩给四合院准备的东西确实很齐,米面粮油不缺,不过没什么菜,张桂芹拉着陶玉书去买菜。
出了院门就看到门口的摩托车,张桂芹问:“谁家的摩托车停这了?”
陶玉书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之色,“妈,这是朝阳给我买的。”
张桂芹脸色诧异,本想问一嘴花了多少钱,可转念一想,这么一问恐怕儿媳妇会多想,便展颜道:“好好,这摩托车可真好看。”
“玉书啊,菜市场离这远不?要不你骑着这个带我去。”
陶玉书心里正忐忑着,听到张桂芹的话,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高兴的应了一声:“好!”
两人出去半个多小时才回来,张桂芹哆哆嗦嗦的说道:“这摩托车什么都好,就是冬天骑着太遭罪了。”
吃过午饭后,林二春夫妻俩又在院子里转了转,张桂芹说道:“地方太大了,就我们俩人,哪住得了这么大的院子?”
“没事。妈,西厢有两间客房,玉书她表弟偶尔过来住。东厢还有我们俩的房间,你要是觉得空,我们俩在这住几天也行。”
听林朝阳这么说,林二春数落起了张桂芹,“这么大的房子给你住,你还矫情啥?”
陶玉书也看出了林二春的情绪反常,悄悄问林朝阳这是咋回事,林朝阳给她解释了一下原因。
“等过了这阵儿就好了,分田这事一天不落听,他一天不愚卓。”
陶玉书理解的点了点头。
饭后闲聊,陶玉书又说起了她今天在学校的事。
本来林二春夫妻俩来,她是想请假去火车站的,结果系里的老师来找她谈毕业分配的事,导致她没办法脱身。
对于现在的大学生来说,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就跟开盲盒差不多,除了极少数考研和留校的人之外,大多数人只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分配回家乡工作。
陶玉书能有被老师找去谈分配的荣幸,主要是源自于她大学四年的优异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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