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北齐怪谈 > 第220章 目的与手段
    狭小的书房内,祖珽正色,跪坐在案前,手轻轻叩打着面前的木案。

    奴仆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就抬头来看他。

    他很久都没有见过家主如此肃穆的模样了,哪怕是先前被陛下召见,提拔的时候,他都是一脸的惬意,他总是如此,笑呵呵的,似乎什么事都不足以让他忧愁。

    可此刻,他却格外的认真肃穆。

    奴仆低声问道:“家主,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祖珽瞥了他一眼,“回哪里去?”

    “我以母亲病重为由,逃离了邺城,皇帝得知这件事,定要杀我。”

    奴仆又说道:“我们就回范阳老家,偷偷藏起来”

    “呵,当下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我知道你嫌弃这里多风沙,又冷又破,可人一旦决定要成就大事,就必须要经历这些,除却那生来就有皇位可以继承的,谁又能逃得过呢?”

    奴仆满脸的惆怅,“那位刘将军没有认可您的大策,我们又回不去,那往后可要怎么办呢”

    祖珽听他这么说,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并非是没有认可,只是没有那么重视而已。”

    “我的策略是没有问题的,虽有瑕疵,可主公所缺的就是这个,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可以作为往后行事的纲领,都是顺势而为,在地位卑贱,追随者不多的时候,尚且可以这么做事,可要夺取天下,岂能随波逐流,顺势而为呢?总得有个战略来推动往后的诸事。”

    “有了一个战略傍身,往后继续细化,徐徐图之,方能成就大业。”

    “那将军为什么不重视呢?”

    奴仆再次开口询问。

    祖珽当即哑火。

    他轻轻抚摸着胡须,皱起了眉头,对啊,为什么呢?

    想要成就大业,没有比他这战略更好的了,他来之前就查看过了,刘桃子身边根本就没有能为他出一个大战略的人,大多都是些基层出来的年轻人,能做事,却不能主事,眼界还没达到那一步。

    按理来说,刘桃子不该如此轻视啊。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祖珽再次陷入了沉思。

    奴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又不敢开口打断,祖珽忽侧头,看着奴仆那小眼睛,有些心烦意乱,“勿要在这里盯着我看了,去买些东西来,备好家用,往后我们可能就要在此处待着了。”

    奴仆不敢反对,赶忙起身称是,转身离开。

    祖珽依旧是坐在书房内,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奴仆走出了书房,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小院。

    院落里有那些跟随而来的亲信们,此刻,他们大多聚在一起,不知谈论着什么,奴仆挥了挥手,叫出了其中几个,就带着他们走出了院子。

    他们并未住在武川城内,而是被安排在了城外的一处乡中。

    这已经是武川周围最大的乡了,隐隐有点小城的意思,内外的道路平坦,左右的房屋高大,还有巡视的士卒。

    奴仆左右打量,终于是客客气气的拦住了一行巡视的士卒们。

    这些士卒从发饰来看,俨然是汉人,不过步伐整齐,比寻常的郡县兵又强出不少。

    老奴笑着说道:“打扰诸君了,便是想要请教,这附近的市在何处?”

    那几个士卒听闻,忽笑了起来。

    为首者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士卒们顿时不敢再笑。

    这为首者跟其余士卒们有着明显的差距,硬要说,就像是晋阳兵跟地方军的区别,无论身高,还是体魄,或者是眼神,都完全不同。

    那人操着一口博陵那边的口音,说道:“这里所居住的都是民夫,衣食用度都是将军府分发,没有市。”

    “武川那边的市,只许军户们进去,外来者是不能去的。”

    “你要是买所需,得往南边走,到北恒或北朔,那边就能买到”

    老奴惊呆了,他问道:“那最近的市在何处呢?”

    军士将他拉过来,指着远处的道路,“从这一路往前走,勿要拐弯,就这么直走,走个二十里”

    “二十里??”

    老奴抿了抿嘴,还是朝着军士行礼拜谢,这才领着众人往前。

    那军士提醒道:“记得备好过所,不然沿路是要被扣住的,还要担心北面的路,最近突厥的骑兵常常出现在那里”

    老奴顿时停下脚步,脸色纠结,迟疑了片刻,还是骑马离开了此处。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已经漆黑,老奴方才领着这些人回到了府内。

    他赶忙去拜见祖珽。

    祖珽一脸的恼怒,“整整一天都不曾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跑去邺城告发我了!”

    书房内格外的凌乱,祖珽那些带来的书籍,此刻都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祖珽的头发也有些乱,看得出,他的心情着实不太好。

    老奴满脸的委屈,他赶忙诉苦:

    “家主,市太远了啊!”

    “而且这里的市根本就没有多少商贾!要买东西还得出长城,去塞外买!”

    “商贾们跑到那边去做生意。”

    “东西又少又贵,一个破碗他们敢卖千钱!简直就是失心疯了!!”

    祖珽听着老奴的哭诉,忽然间,他眼前一亮。

    他来回的走动了起来,如此走了几步,再次停下了脚步,“准备车!我要前往武川!!”

    “啊??”

    老奴是不敢劝阻的,家主的想法向来是多变的。

    很快,马车匆匆出发,前往武川。

    好在武川多是军户,骑士斥候往来频繁,没有宵禁闭城的说法,祖珽就这么再次来到了官署门口,请求官吏为自己禀告。

    祖珽第二次见到了刘桃子。

    刘桃子还不曾休息,他还是坐在那熟悉的屋子里,他面前摆放着烛火,烛火摇曳,透过烛火的光芒,能看到他面前摆放着许多的舆图,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各个戍镇的防御部署,祖珽都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记住了。

    “将军!!”

    刘桃子还是那冷漠平淡的模样,“你又有什么事?”

    祖珽仰起头来,“将军,我在城外安家,想要买些东西来家用,却发现,市距离此处极远,整个边塞诸州,只有几个小市,且物价昂贵,根本就不是百姓能所能承受的,很多商贾,甚至愿意前往塞外进市,也不愿意在治内行商,商品越来越稀缺,物价也越来越贵。”

    “边塞的百姓,光靠着耕作是很难养活自己的,有很多人做桑,有很多人牧羊,他们需要易市而其余百姓,都需要市去换自己所必需。”

    “边塞有许多特产,邻近又多,应当商业兴盛才是”

    刘桃子将那些舆图收起来,缓缓看向了祖珽,脸色较为认真。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祖珽大喜,赶忙说道:“臣以为,当下的问题有三,第一是这盗贼,这沿路盗贼实在太多,敢前来此处的商贾实在太少。”

    “不过,自从将军上位之后,盗贼越来越少,各戍镇也不敢明面做盗贼了。”

    “而这第二点,就是关津之税。”

    “汉末诸侯私自设立关税,征收物资,魏设立十取一,便被历代所继,到如今,关津渡口的税极高,商贾每过一处,就要缴纳大半,还不曾赶到目的地,商品便缴纳完了。”

    “第三点,便是市税,市税当初设立为入市一钱,按着规模,使店舍五等,分别收税,可到了如今,没有相关,各市皆私设市税,这一进市就要缴纳四五成的商品,谁还愿意进市呢?”

    “都说重农抑商,可这完全没有商,民夫还好,百姓又该如何呢?”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臣曾去过许多地方,也有不少好友,臣以为,南边的办法就很不错。”

    “南边虽也征收关税和市税,却有明确的规定,他们称之为市估和输估。”

    “所谓市估和输估,不是如北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过关进市就拿你东西,而是根据商品的价值和交易额来征收其税,将商品分成了多类,以其利润利益来进行征收,臣以为比北方更加妥当。”

    “自古以来,边塞兴盛,皆离不开经商,将军当下执掌边地四州,这沿路关卡两市皆在陛下的治下,将军何不效仿一二,改变征收之办法,设以新例,如此一来,前往塞外,幽,安等地的商贾都会纷纷前来恒朔,商贾增多,对百姓有利,对我们更加有利!”

    “商税增加,则能换取我们之所需,能逐步摆脱庙堂的限制!”

    “将军如今握有精锐,可唯一的问题是粮食用度皆指望于庙堂,可上一年的冬季,庙堂就已经开始扣发物资了。”

    “高湛这是想要通过限制输运来步步削弱将军的势力。”

    “钱粮的事情无法解决,则将军便要受制于庙堂,只有通过适合边地的新办法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等到钱粮充足,将军则可以领兵强攻宇文护心腹所在之地,彼内部不和,当初那独孤信麾下众人,皆受到冷落,宇文护用自己的心腹来取代他们,若是将军攻打宇文护的心腹,则杨忠等人不救,若将军攻打杨忠等人的亲信,则宇文护不救。”

    “此天赐良机于将军也!”

    “将军不可迟疑!”

    “彼杨忠等贼,几次试探,想要与将军作战,这是因为他们忠君吗?”

    “不对!”

    祖珽怒声说道:“他们的处境如今与将军相似,宇文护不断的派遣高阿那肱这样的人来接替他们,宇文护所派的人忠心,他自己能信得过,可就是一点,他们不会作战,没有能力!”

    “故而,杨忠等人不愿意自己的势力被削弱,就只能通过战争来让宇文护停止这样的行为,频繁交战,边塞不稳,宇文护才不敢对这些人出手!”

    “同样的道理也是在将军的身上,将军与杨忠,甚至是可以合作的,您为他打掉宇文护的心腹,他为您打掉高湛的心腹”

    狭小的书房内。

    老奴看着甲士们往院落里堆放着物资,又激动的看着坐在一旁手持官印的祖珽。

    “家主!!您说服他了!”

    祖珽苦涩的摇着头。

    “没有比第一次好了许多,将家里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了,还封了官职不过,依旧是没有认可我啊。”

    老奴低声说道:“家主,毕竟您才刚来,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祖珽咬着牙,不断的摇着头,再次揪着自己的头发,作为一个极为自信的怪才,祖珽依旧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要成就大事,还有比自己这套战略更完善更方便的吗??

    自己可是考虑到了一切因素,能以最小的代价来成就最大的事业,他要治民,等成了皇帝,什么不能治?不比现在要理所应当的吗?

    老奴看着苦思冥想的家主,也不去打扰他,出门安置那些东西。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祖珽都没有出门,一直都待在书房,只有如厕的时候才会出门,其余时候,便是孤身一人,谁也不见,甚至都没有再去见安西将军。

    老奴对此也不太担心。

    祖珽向来就是这么一个人,老奴是跟着他一同长大的,他从小就是这般性格,无论学什么,若是没有学到最好,便不会罢休,没日没夜的去做,直到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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