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走出来的乔岩,思维的局限,眼界的限制,家庭的因素,从来不敢奢望追求白月光。他充其量是个小镇做题家,就算凭着自身的努力改变了命运,也无法改变骨子里的传承。血液里流淌着的大山里的溪水,怎么去敢向往奔流向海的大江大河。
还有,他至今不清楚艾琳的家世,但从外人的言语描述和衣着打扮,绝非普通家庭。
受前女友叶婷影响,乔岩如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把感情看得十分现实。再加上大男子主义作祟,始终觉得女方家庭条件比他优渥会矮一截,更想找一个和自己家庭对等的,不至于生活工作中被扣上依靠女人上位的帽子。
当王淑琴提出让他和张萌萌结合时,乔岩短暂思考后还是回绝了。不得不说,王淑琴对他是真的好,为了她女儿下了很大一盘棋。她的家庭也确实够梦幻,是普通人遥不可攀的,但为了利益牺牲婚姻,他还是无法迈出这一步。
艾琳点好菜,合上菜单递给走过来的服务员,高世鹏一惊一乍道:“看我这记性,忘了拿酒了,等着,我去车里取。”
临走时,高世鹏不停地冲李媛递眼色,她半天才回过神,紧跟着起身道:“我也去,顺便买点饮料。”
剩下他俩人,气氛瞬间凝固。周边饭桌熙熙攘攘说笑着,不远处的舞台,一个身着白裙女子正弹奏着曼妙的钢琴曲。乔岩双手不自然地拿起来,绞尽脑汁考虑着如何开场。艾琳反而很淡定,侧头看了他几秒道:“你不热吗,外套脱了吧。”
“哦。”
乔岩僵硬地脱掉外套,艾琳一把接过来,小心翼翼叠好,放到自己的外套上面。一边道:“听李媛说,你调到南湾区纪委了,现在在省纪委办案。”
“嗯。”
艾琳轻柔一笑,双手拨弄着茶杯,又望向他道:“那挺好啊,以后就能经常在一起聚了。过年的时候,李媛还聊起你了,说你在你们县当了一把手,都替你高兴呢,谁知这么快就到夏州了,说明你很优秀,那里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呃……”
艾琳停顿了片刻,眨动明亮的眸子有些疑惑地道:“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你见了我紧张吗?”
“哦,没有,只是没和你单独相处过,有这么近距离……”
艾琳噗嗤笑了起来,捋了捋头发,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撕开,伸手凑到乔岩脸前。乔岩本能地身子往后撤,她睁着大眼睛道:“别动!”
说着,在乔岩右脸颊上擦了擦,展示给他看道:“这是在哪弄的,一个小黑点。”
这时,高世鹏和李媛相继走了过来,看着俩人表情丰富地道:“动作够快的啊,都上手了,我们要再晚点回来,是不是就抱一起了,哈哈。”
李媛重重捶了高世鹏一拳,眨着眼睛道:“看破不说破,人家俩的事你瞎操心啥啊。艾琳,别听他的,该抱抱,该亲亲,就当我俩不存在。”
乔岩有些局促不安,艾琳镇定自若地将纸巾折叠好丢到一边道:“乔岩脸上有个东西,我给擦了下。”
李媛瞪大眼睛看着乔岩,凑到脸上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道:“这里,这里还有脏东西,赶紧再擦擦。”
艾琳脸色微微泛红,推了一把李媛,几人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翻。高世鹏嬉笑着道:“乔书记害羞了,哈哈,我都怀疑是艾大美人抹上去的,要不给我也擦擦?”
艾琳将纸巾丢过去,蹙眉道:“想得美,小心你媳妇杀过来。”
高世鹏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郑重和大家宣布,我和李媛都离婚了,乔岩也分手了,艾琳至今单身,咱们几个可以无拘无束痛痛快快玩。”
话音刚落,艾琳笑容僵在脸上,侧头看着乔岩道:“什么时候的事?”
高世鹏抢过话头道:“你不知道啊,李媛没和你说吗?现在分手了,就可以直言不讳说了。乔岩,你那女朋友真不咋地,第一印象就不好,明知道同学聚会,还跑到村里大闹,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是你,换做我,当场就和她闹翻,什么玩意儿。”
不管姜甜什么原因分的手,乔岩从来不在背后说三道四。含含糊糊道:“都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了。”
“对!你已经走出那小县城了,开启了全新的生活,过去的事就都忘掉吧,谁没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切向前看,换个环境,又一种活法,只会变得越来越好,不是吗?”
李媛附和道:“就是,咱们班几十个同学,就咱四个走得最近,这就是缘分。今天不提不开心的事,放开了喝酒,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饭菜上桌后,高世鹏每人倒了一大杯白酒。艾琳在认识他们之前从来没喝过白酒,上次喝了三盅酒脸红脖子粗,浑身难受。今天破天荒地接过酒,豪爽地端起酒道:“来,为了咱们的友谊,干杯!”
半杯喝下去后,艾琳蛋清色的脸蛋透着丝丝绯红,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在灯光下照射一般,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似乎比上次在王家沟还放得开,与她乖乖女的形象完全不符。
李媛主动挑起了话题,亢奋地道:“乔岩,上次咱们去王家沟村,真的太难忘了,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都念念不忘。艾琳也总是念叨,说从来没有那样的体验和感受,还想着明年再去一趟,没想到你已经离开了。”
乔岩瞥了眼艾琳道:“没问题,我在村里还有套房子,只要一个电话,随时可以去。不过,咱们再出去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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