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闻言,试探着看了看面前的大公子,见他神色有些怪异,便清楚朔风说得怕是确有其事。
气氛一怪异起来,花颜垂眸憋了憋笑,面无异常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大公子,偏偏一对上他满是怪异的俊脸,她就忍不住弯了唇角,笑着道:“我还不知道,大人还会这样精巧的细致活儿?”
刚说完,脸上传来微微疼痛感,卫辞青伸手就捏住她的下颌,让她笑不出来,却又不像是从前那般惩罚性质,力道都要轻上许多,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玩闹。
“你也敢笑本相了?”卫辞青俯身靠近她,一双眼眸隐隐带着严肃瞧着她,大掌将她的下巴合在虎口,花颜本就脸小,这一两年受了不少苦瘦了不少越发显得单薄,如今在他宽厚修长的大掌中,越发显得她的俏脸小巧清瘦。
瞧着她瘦削的俏脸,卫辞青却又像是被什么刺中了,本来就不重的力道越发轻柔,冷哼道:“你如今是真的不怕本相了?”
“奴……”花颜下意识地反应出各种向主子们求饶请罪的话,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全数挤在了嘴边。
谁知,她只是刚刚发出些声音,大公子便像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一般,挑眉睨着她低哼:“嗯?”
花颜如何能够不知道他的意思,更何况是方才都说过的事情,她索性抬了抬下巴,大着胆子看向他,尝试着抛开自己心中和脑海中设下的枷锁,努了努嘴道:“我,什么时候怕过大人啊?”
闻言,瞧着花颜这骤然有出息的模样,卫辞青差点被她气笑了,他是让她有出息,倒是没想到这小丫鬟一下就生了大出息,反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真不怕?”卫辞青挑了挑眉,改捏为轻抚,指腹轻轻摩挲上还有些苍白的嘴唇,动作缓慢而亲昵,直勾勾地盯着花颜,如同是狼王看着在自己辖地之中不停胡闹的猎物,满眼的势在必得和不容置否。
那墨冷深邃的凤眸中,全是晦暗不明的暗示。
那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灼热了些,就仿佛光看着下一刻就要将她整个人都分吞入腹一般,那危险的气息将花颜包围。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下唇,舌尖无意识地想要去触碰那几处被大公子咬破皮的地方,谁知道紧张之下,没碰到地方,反倒碰上了他温热的指尖,像是被滚烫的热水烫了一下。
只是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怎样亲昵的举动都曾有过,如今只是稍稍碰了一下,花颜便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的快要烧起来了一般。
终究是她顶不住大公子那样赤裸灼热的眸光,花颜率先地弱了气势,抿唇说话有些打结:“怕,自然是怕过的。”
那同他初见的那一夜,她可不就是怕极了他。
就算是如今的花颜再想起那一夜,也是禁不住后怕。
只是这一次不同,花颜不同,她眼前的人也更是不同。
那时大公子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她的清白,他起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眸光,如同被刻在了花颜的脑海里,如今都不曾忘记半分。
那时他眉眼间全是冷漠和凉薄,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模样,就好像在看一个毫无生气的物件儿,冷漠至极,即使是在强要了她之后,也依旧没有半分的情绪变化,就好像是当真只是在检验她是否是一个足够合格的东西。
可如今,面前这张脸同从前如出一辙,眉眼间也偶有凉薄冷漠,但多是是旁的情绪,或是怒气或是淡漠平静,又或是少见的笑意,更有甚者便是如今的怪异神色,像是被她气到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本相看你嘴上说着怕,是分明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卫辞青瞧着她那言不由衷的模样,哪里像是真的怕,分明就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他冷哼着捏上花颜的脸颊,瞧着那模样很是严肃:“再诓本相试试!”
“大人,疼……”花颜被他捏的龇牙咧嘴,忙拉上他的大掌求饶:“错了错了。”
“知道错还有得救。”卫辞青睨着她,冷哼一声便松开了手,又问她:“错哪儿了?”
谁知花颜捂着自己的脸,先是往后缩了两步,抵住床角,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缓缓答:“错在,错在不应该随便戳穿事实,让大人失了面子。”
说完,瞧着卫辞青又要朝她逼近,花颜忙开口道:“但是!大人是何等的人物?可是整个大景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更是文官之首,权倾朝野不说更是得百姓无限敬仰。在朝堂之上更是刚正不阿,算无遗漏,乃是我大景国国之重臣。这样英明伟岸,世间绝无仅有的人物,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小女子计较呢?大人说是不是?”
花颜这番话是卯足了劲儿把卫辞青往高处推,这一顶大高帽子扣下来,若是卫辞青继续同她计较反而显得失了气度。
只是卫辞青看着花颜眨巴着一双含水眼眸的聪明模样,原本还想好好惩罚惩罚着小丫鬟,好歹让她知道莫要自轻自贱,但也不是同她一样得了一句准许便敢蹬鼻子上脸,骑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偏偏他瞧见花颜眸中闪过一抹从未见过的狡黠,看着他是仿佛一双眼眸中都闪着光,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骤然被人救了起来,重新看见了生的希望一般。
卫辞青原本以为之前小丫鬟独独在他面前展露的几分气性和傲骨,已经算是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而明明眼前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他就是无端端觉得,此时的花颜同三日前他见到的那个又不一样了。
多了狡黠机灵和活泼,就仿佛是毫无生气的稻草人突然被注入了灵魂,眨眼间便变得如此的生动活泼起来。
这时候的她,才真真像是寻常人家正值大好年华的姑娘小姐,从前虽也娇,却同如今的不是一回事。
是女儿家骨子里便带着的活泼撒娇。
卫辞青当真是一时看得花了眼,迎着她的眸光便要占她便宜。
花颜忙不迭将大公子推开,原本苍白的俏脸也出现了些许血色,她垂眸揪着手中的被褥,轻声道:“还有人呢……”
卫辞青闻言这才发现行之和朔风两人还傻愣愣地还守在厢房之中,且他转头望过去时,两人正满眼好奇又震惊,一眨不眨地朝他和花颜瞧着。
顿时,卫辞青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行之和朔风他们俩跟了自家公子这样多年,见过公子笑,也见过公子动怒,自然也更是见过自家公子在官场上运筹帷幄,临危不乱的样子。
可偏偏他们俩瞧着,同样都是笑,都是动怒,明明都是同样的情绪,偏偏如今的公子要比从前的生动上许多。
从前的公子会笑会怒,他虽自幼艰苦,命运多舛,但也是人,该有的自然一个不少。但他们俩瞧着就好像从前的公子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笑和怒,任何的情绪都是按照他自己早已经设定好的方向走和出现,就有时候连行之和朔风都不太确定,公子的情绪到底是为了布局而演戏,还是真实的。
眼下看见公子同花颜姑娘相处的模样,他们俩才感觉到公子多了几分人情味儿,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只是一个只有谋算的木头人。
行之和朔风两人也不是傻,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不应该在此处,但实在是头一回看见公子如此生动的模样,他们俩难免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如今卫辞青只是稍稍沉了面色,他们俩便立马反应过来,两个人十分有眼力见地往外走。
殊不知两个人还没有走到门口,便突然听见厢房中传来自家公子的声音——
“吩咐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好好好,不问还好,一问简直不得了。
行之和朔风两人瞬间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一项反应快速聪明的行之都没有想出来要如何回答卫辞青。
显然,卫辞青一眼便瞧出了行之和朔风神色中的不对劲,随即便问:“怎么,方才有闲心看热闹,如今倒是没胆子说话了?”
行之和朔风两人互相撺掇,你推我我推你,竟然还用上了内力,最后行之实在是输给了朔风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当着卫辞青的面被推了出来。
“呵呵…这个,公子,如今花颜姑娘身体不好,暑假是为了防止花颜姑娘多想,才一开始并没有告诉花颜姑娘此事。”行之紧张地搓着手说着,试探地看了看自家公子,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卫辞青的眼眸,登时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老夫人只说是喜欢花颜姑娘,如今虽然是到了苍梧苑伺候您,但她也有些舍不得,说什么纵使日后花颜姑娘得了造化,成为您的妾室,也是要称她一声母亲的。如今府中中馈还是由老夫人管着,她实在是不要那张老脸不肯松口,属下两人也是无能为力。还请公子恕罪。”
“她倒是难得肯豁出这张老脸。”卫辞青勾唇笑得讥诮,摆了摆手:“下去吧。”
“公子?不责罚于属下么?”行之有些傻眼,刚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之后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试探地瞧着自家公子:“公子是早就料到老夫人不会轻易将花颜姑娘的卖身契交出来?”
卫辞青睨了行之和朔风两人一眼,语气淡漠:“她又不是朔风,自然不是说交就肯交的。”
朔风登时傻眼,不服地看向行之,万不敢看向面前的大公子,不是……他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哇,怎么着还是骂到他头上了,顿时委屈的很。
“她如今对本相没了桎梏,唯一的底牌也不过就是本相从前的出身,只是出身此等事她若是要捅出来,那便就是整个卫府上下一同论说,不仅是她,就连她那个宝贝儿子卫昼然也会受到牵连。如今瞧着有能人能够成为本相的掣肘,她当然不肯轻易交出来。”卫辞青起身在一旁的铜盆架前扯过巾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随即冷哼一声:
“她这是在等本相亲自过去。”
“公子……可要做些什么?”行之谨慎地问,以他对公子的了解,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还是花颜姑娘的卖身契。
花颜闻言,也是勉强能够将卫老夫人为何不肯猜想出一二,无非就是觉得她同肚子里的孩子能对大公子有些掣肘,就算她算不得什么,但还有腹中的孩子。
卫辞青正说着,察觉到衣袖动了动,抬眼便瞧见小丫鬟扯了扯他的衣袖,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挑眉,看着花颜担忧的神色,“莫不是你以为,本相能够容忍自己女人的命脉被别人握在手里?本相不是卫昼然那个无能废物。”
花颜闻言,抿唇回答:“多谢大人。”
“多谢倒用不上,只是你方才唤本相什么来着,倒是有些记不清了。”卫辞青捏了捏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柔荑,满眼玩味地看着她。
嘴上说着不记得,实则言语中尽是暗示之意。
花颜被他那样玩味的眼神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况且行之和朔风还在门口守着,可他若当真将她的卖身契拿回来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也是没有理由不谢的。
她红着脸,看着他许久嘴唇一抿再抿,终于是管不上那么多,唤了一声:“多谢青郎。”
小丫鬟的声音越说越小,要不是他耳力好还当真不一定能够听得清楚,瞧着她那恨不得把头藏在被褥中的羞赧模样,卫辞青心中鬼使神差地生出几分惬意,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揉得乱糟糟的起身便走:“知道了。好好歇着,等院子收拾出来便随李嬷嬷和桑桑一同搬进去,小厮和暗卫们都会伺候的,只是你自己莫要累了。”
大公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花颜抬起头的时候大公子已经的身影已经出了房门。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头发,摸了摸果然桑桑给她梳好的散发,特意梳得顺滑不打结的,谁知道被大公子竟然揉成了一团乱。
花颜实在有些始料未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公子就是故意!
怎的大公子如今也有了几分孩子气?
倒也不是说花颜未曾见过,只是她很难想象平日看起来那样的大公子,是大景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不假,偏偏无论何事处事都是再老成持重不错,运筹帷幄之余更是周全稳重,做事布局滴水不露。
竟然会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实在是难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可随即转念一想,公子入仕途十几年,当上丞相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可满打满算如今公子也只是二十有八。
加上从前他似乎很是不顺的幼年,花颜倒是颇有几分理解了。
花颜又修养了两天,第三天才带着李嬷嬷和桑桑搬进院子。
只是她一从大公子的主院出来,进到自己的小院子时,便有些傻眼。
她怔愣地站在双拱月洞门前有些傻眼,看了看面前的小院子,又转身往外面看了看,最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扶着自己的桑桑,震惊地问:“这就是…你说的,独立小院子?”
“对啊,姐姐,你看这小院子虽然不如公子的主院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而且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凉亭书房卧房小厨房,假山花木等等,是什么都不缺的,而且公子知道您喜静,特地还命人为您造了一景曲水流觞,就在凉亭边上,只是如今是冬天还看不见,等到暖和起来那曲水流觞和凉亭便就是最清静凉快的所在。”桑桑满眼高兴地同花颜说着,兴高采烈地解释着院子,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补充道:
“还有还有,姐姐这院子后面便就是苍梧苑中湖园,是公子当年特地挖出来的一方小湖,湖上置了一处凉亭胜景,年年又命人在湖中栽种荷花养了许多尾鲤鱼,到了夏日闷热的时候,姑娘便能去那凉亭上赏荷喂鱼,弹琴看书都是极为解暑畅快的。”
听着倒是极好,四个季节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光听着,竟还当真让花颜生出了几分向往之情,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真正想要问的东西。
等桑桑说完了,花颜忙道:“好是极好的,但是我想问,为什么我的院子和公子的主院…隔得这样近?”
就隔了一堵墙,就这个双拱月洞门往前一步是她的院子,往后一步便是公子的主院。
若是将这堵墙推了,那分明就是一个院子。
倒也不是花颜挑,其实她本来对住什么院子并无要求,只是隔公子太近了,她怕会有些不自在。
桑桑被花颜一问,登时便有些心虚起来,老实巴交地回答:“是公子吩咐的。”
花颜和李嬷嬷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笑了。
……
“老夫人,大公子来了。”
张嬷嬷从门外走进来禀报,原本有周嬷嬷在的时候,是轮不到她贴身服侍卫老夫人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大公子竟然是不顾老夫人的百般阻拦,直接将周嬷嬷拔了舌头卖给了人牙子,也算是彻底断了老夫人对她的念想。
手段之果断决绝,让整个丞相府中的下人,对于卫辞青的畏惧水涨船高。
“哼,我还当真以为他不在乎花颜那个丫鬟,整整两日都未曾前来,如今一看也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卫老夫人盘着手中那串新的玉石佛珠,听见卫辞青前来之后脸上浮现了笑容,初初看着笑容甚是和蔼可亲,可配上她说话的语气便显得十分冷漠讥讽。
“奴婢……怕是不用通报了,大公子已经进来了。”张嬷嬷为难地看了一眼老夫人,随即垂着头只能如实说道。
“倒是有日子没来母亲的院子里,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卫辞青身披鹤氅强势步入堂中,逆着门口的光亮,不躲不闪对上卫老夫人的眸光,一步步走进去,没等卫老夫人说话便自顾自在她身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卫老夫人看着他这如入家门的模样,倒是也半点不生气,只是手中盘佛珠的动作慢了些许,随即笑着答:“自然是知道辞青今日要来,便未曾命人等着。虽说如今花颜怀了孕,但总归都是见不得人的身份,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好让人知晓的。”
“母亲这时候倒是考虑得颇为周全,怎么之前让她去佛堂的时候,就没吩咐个引路婆子带着?”卫辞青挑眉靠在太师椅椅背上,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风雨,瞧着说话的模样甚是平淡。刻意顿了顿才又道:“要不然,倒也不会出此等让母亲面上无光的事情来。”
其实此事说起来虽然是整个丞相府的丑闻,但要真论起来对卫辞青的影响倒是更大些,不管是卫辞青还是这老夫人都是心知肚明。
偏偏卫辞青有恃无恐,卫老夫人处处顾及。
听着卫老夫人和卫辞青的语气,都平淡得像是如话家常,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无端端地带着锐利的锋芒,气氛也更加肃穆起来。
卫老夫人闻言,便知道卫辞青是卯足了劲儿不想给她留余地,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如同利刃丝毫不留情面。
她也只是将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放慢了许多,随即笑着道:“那倒是老身的错,只是老身是怎么都未曾想到,辞青这样的男子竟然会看上那样一个女子。若是老身猜的不错,以你本是怕是第一日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之后我察觉她同从前那位朱颜小姐生的实在是太像,当然也是期待她就是朱颜,能够彻底让然儿忘了那些旁的心思,一心仕途,所以三番五次想要查她的身份,结果都显示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每每都只能不了了之。若是我猜的不错,怕是辞青用了些手段吧?”
“母亲耳聪目明。”卫辞青淡声说了一句似乎是恭维的话。
实则他刚说出来,落在卫老夫人的耳朵里就讽刺至极,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偏偏又无话可说。
她若当真是耳聪目明,便一早就发现了花颜同卫辞青的苟且之事,竟然她和然儿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若她当真是耳聪目明,从那三日的蹊跷之处便会发觉,更会看出那听雨轩中伺候了几年的桑桑是卫辞青的人,更不会受花颜和卫辞青这样久的蒙蔽。
卫辞青越是假心假意地恭维她,卫老夫人便越发如鲠在喉,盘着玉石佛珠的动作顿住,过了片刻,她才扯出笑容:“旁的倒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我是当真未曾想到辞青这样大好的男儿,在整个世间都绝无仅有的英伟男儿,竟也会喜欢上花颜——那样一个普通的性子软弱的,除了容色和身段,便再没有半分可取之处的女子,甚至出身连一般的寻常百姓都比不上,是要入奴籍的罪臣之后。不过说着花颜,倒是让我们有些想起了你那母亲,同她倒是差不多,像她们那样的女子,都是出身上不得台面,只有那张脸和身段是她们唯一的能力,凭着身段和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获得些许自己无比奢望的东西。说着,当真还有些不容易,一般清白人家的女子稍微有规矩和知道廉耻一些的,恐怕都是做不来的,所以也算是她们的本事吧!”
这番话一出,整个中堂的气氛如坠冰窖,那样凛冽和冷漠的气势仿佛眨眼间就能将地下冰冻三尺一般,不远处候着等着吩咐的张嬷嬷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整个卫府签了死契的老人们都知道,大公子不是卫老夫人亲生,在卫老夫人嫁进卫府之前老太师便已经养了外室,便是大公子的母亲。
只是后来大公子母亲死了之后,便彻底成为了大公子的心病和逆鳞,触之者死。
整个卫府知道卫辞青身世的其实也有几个,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起此事,纵使平日私下里说话什么也都是奉为天大的禁忌。
也唯有卫老夫人敢。
卫老夫人说出这番话,就是想要彻头彻尾好好地羞辱大公子一番,明面上不动神色,实则脸面已经被撕碎得连一块一块的都找不着了。
卫老夫人说完,便偏头看向卫辞青,想要观察他的反应,想要看着他那张仿佛将天下万事万物都掌控在手的脸龟裂生出几分狰狞和难看,也想要看看他被气得暴跳如雷神色大变的样子。
谁知道,卫辞青闻言,完全不按照卫老夫人预想的发展,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沿的指尖停了,他偏头迎上卫老夫人打量审视的目光,似乎是不太懂卫老夫人说此话的用意,他不怒反笑:
“母亲此言差矣。父亲当年还不是娶了除了身世便什么都没有的母亲?再者喜欢花颜的,也不止本相一个,母亲十年都想不通的事情,如今自然也不能想通,况且母亲想不通的事情如何只有眼下一桩?十二年前,本相科举中第之时,六年前本相坐上那丞相之位,怕是母亲也是如此想不通吧?怎么一个外室生的,一个母亲口中上不得台面只有身段和见不得人手段的庶女生的,一个野种,怎么就能是大景国最年轻的丞相?”
卫辞青字字句句,都是打量着卫老夫人心中最为不平和隐痛之处说的,话语如同一把钝刀子,他说得不快,便就是为了一句一句,一刀一刀地来来回回捅进卫老夫人心中最疼之处,来回磋磨和刺激着她的心神。
果不其然,他这番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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