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本瞧着这场面,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可一抬头便看见大公子讳莫如深的神色,便没敢继续说话。
只是气氛一点点压抑下来,连方才还有些气性的花颜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饶是她再怎么跟大公子闹小性子,也知道眼下不是说笑的时刻。
整个厢房中当真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花颜的呼吸声都不自觉地放轻。
太久太久了,久到花颜甚至都想要落荒而逃,已经生了退堂鼓。
她方才也只是说了一嘴,其实是有些赌的成分在的,她想过结局,一则是惹怒大公子受到责罚,二则是未曾惹怒大公子,大公子能够正视厌食症这个问题,日后太医若是再想治疗也会如今要轻松些。
其实她在翻阅古籍医术,看见厌食症绝大多数都由于心思郁结导致的,便猜到公子的厌食症是因为前十几年的遭遇,那些他说不出来,旁人也不得而知的过去。
花颜虽然不敢奢求公子能够将那些过去说与她听,但好歹能够正视自己的厌食症。
万万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瞧着大公子那样严峻冰冷的神色,就仿佛俊脸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眸光盯着手中茶杯中的热牛乳茶,很是冰冷阴鸷,就好像花颜方才那一番话提醒了他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让他此时变得这样的生人勿近,和方才同花颜一起幼稚笑闹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瞬间便让花颜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她同大公子还不想熟,她还想要反抗和逃离他的时候,每每她表现出害怕和后退,想要将他推开的时候,大公子似乎也是如此。
那样的感觉,明明也只隔了小半年,可如今花颜再回忆起来,心中却生出一股今夕何夕的感触。
但明显此时不适合用来感慨,她竟在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强大压迫之下生出几分想要逃离的感觉。
良久。
整个厢房中突然想起大公子低沉冰冷的嗓音——
“你倒是很担心本相。”
花颜有些不安地抬头看向大公子,只见他嘴角噙着有些讥诮的笑容,嘴中说着她似乎很担心自己,实则好像对这句话很是不信。
不知怎么,明明大公子什么都没说,她心中却骤然生出丝丝寒意。
几乎是对恐惧的本能,驱使着花颜重新在卫辞青面前福身请罪:“花颜知错,是花颜僭越,还请公子恕罪。花颜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担心公子的身子罢了。况且如今花颜是苍梧苑中的人,自然是要为公子考虑的。还请花颜明鉴。”
卫辞青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看身旁的花颜一眼,沉默地坐了片刻之后兀自起身,淡漠道:“比试招亲要举行,本相还有众多公务在身,你自己歇着,不必等本相。”
说着,大公子起身便走,没有半分留恋和停顿。
花颜在原地还保持着方才向大公子请罪的姿势,膝盖和腿上有些酸麻疼痛,但根本比不上心上的疼痛。
大公子一步一步决绝离去的身影,就好像一道极为有力的大手,猛地将花颜的心按入了谷底,纵使她心中怎么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再怎么不停地挣扎,也终究是被那无形地大手彻底按进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
房门开着,裹挟着无数细小冰雪的凛冽寒风呼啸着冲了进来,一瞬间将房间中的温暖气息挤了个没影。
可花颜脑海中萦绕着大公子决绝离去的背影,根本注意不到直朝着她吹来的寒风。
不知过了多久,桑桑和李嬷嬷从外面办完事情回来,许是没有见到卫辞青,又许是看见房门意外地大敞着。
等桑桑和李嬷嬷忙冲进来查看情况,便发现花颜俏脸冻得通红,方才还烤着板栗红薯的火炉也门外呼啸而来的寒风吹得熄灭,花颜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没有半分精神,只是呆呆地躲在桌边,不笑不哭不说话。
李嬷嬷反应过来忙将房门关上,暂时将那呼啸的凛冽寒风阻隔在外。
桑桑一下便担心得不得了,忙冲上前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火炉的火怎么也熄了?房间中这么冷怎么也不知道关门呢?瞧瞧,鼻子和脸都冻红了,就算姐姐没心思,好歹也吩咐外面的小厮们取些炭火来换啊?怎么傻傻地冻着?”
桑桑始终是抢在前面,并未多思索。
而身后的李嬷嬷瞧着,很快就瞧出了端倪,上前倒是问了些桑桑没问的:“姑娘,方才奴婢们出门之前,大公子来了,连行之和朔风两位侍卫也跟着来了,这样冷的天,公子……”
“公子说公务在身,便去了书房。”花颜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茶杯,正是她喝了,大公子要闹着非要同用的那个茶杯,里面还残留着半杯热牛乳茶,她有些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那茶杯,许是因为寒风太冷,杯中的茶水也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温热,只剩了一片冰凉。
她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只知道很是复杂,出乎意料、惊慌失措和后悔皆有之,可不管是多么复杂和繁多的情绪,她抬头对上李嬷嬷担心又有些了然的眸光之时,最终都化成了嘴角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看向李嬷嬷:“嬷嬷,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公子生气。是我的错。”
许是这样久相处,又许是她被大公子救出听雨轩之后,这些日子太过沉浸在大公子的柔情之中,便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大公子之间的情分。
不……
不对。
她同大公子,有情分吗?
或许有的吧?
方才之前,花颜还能肯定地说,多少都会有些情分,可如今她却是实打实地说不出口了。
或许有吧,或许没有吧,但所有的定数都在大公子的心中,由不得她判断。
“姑娘莫要太过自责。”李嬷嬷将花颜抱在怀中,只觉得怀中的花颜越发显得单薄纤弱,仿佛弱柳扶风,那凛冽呼啸的寒风一吹进来便要将花颜整个人都要吹跑了。
许是被李嬷嬷抱着,温暖重新席上来,花颜心中安定不少,可一被人安慰便有些忍不住心中委屈和慌张的情绪,她将李嬷嬷的衣袖攥在手中,靠着李嬷嬷轻声道:“嬷嬷…是我这些日子忘了分寸和清醒,有些溺在里面了。”
“姑娘莫要太责怪自己,人间情事本就最难看破。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年轻男女相遇,本就容易滋生出纠葛,处着处着便就动了心生了情,或是友情或是爱情,但总归两个人一旦相遇,便容易滋生羁绊和纠葛。其中有人轻易抽身离去,便有人控制不住沉溺其中,都是人之常情,是最正常不过的。奴婢从前在深宅后院之中看过多少这样的例子,都是为主者轻易抽身离去,为仆者则是要承担所有的下场和后果,可往往身份不够,便担不起责任危及生命。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所以奴婢从一开始才劝说姑娘莫要太过投入,要时刻提醒自己。只是……”
李嬷嬷抱着怀中的花颜柔声安慰,怀中的丫头是那样纤弱年轻,就好像她那个女儿,她嗓音更加柔软:“如今大公子对姑娘您,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好。虽说以往这种事情之中,公子哥们都是对人极好的。但奴婢瞧着大公子却不同,就冲着大公子想要纠正姑娘的自称这件事儿上,便能看出大公子是同寻常公子们不一样的。一旦太过温柔,太过缠绵悱恻,太过宠溺,便会轻易让人深陷其中忘了分寸。就是这些,怕是经历过的人都很难轻易抽身而出,更何况是姑娘这样青春少艾的人儿,自然会有忘了分寸的时候。只要日后姑娘吃一堑长一智,时时刻刻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切不可将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旁人身上。这个世上,只有姑娘自己是最靠得住的。”
李嬷嬷的安慰之语,不似那般言之无物的空话,而像是一位年长慈祥的长辈,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小辈受此劫难,所以一点一点安慰,一点点引导劝说和告诫,实在是像是母亲苦口婆心谆谆教导之语。
花颜在心中难受之余,便很是安心,就像是一株孤苦伶仃,不停在风吹雨打中飘零摇摆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依靠的树。
她抿了抿唇,“花颜记住了,定会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万事以自己的未来为重。”
桑桑在一旁听着,虽说有些话她这个年纪还不一定能够有多么深刻的理解和认同,但她瞧着花颜和李嬷嬷的模样,便就知道这些话很是严肃重要,并不是笑闹插嘴的时候。
直到花颜和李嬷嬷两人说完了,她才敢试探着逗花颜笑。
好在花颜本也不是什么冷若冰霜的人,就瞧着桑桑,便有了些小模样。
之后便就是煎药,喝药,用膳。
用膳之后,花颜有些精神不济,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身孕的缘故,她似乎一天比一天嗜睡。李嬷嬷便扶着她躺下,原本就入了夜,夜色一笼罩下来,花颜还想要看会儿书,谁知道刚沾着床榻,被褥裹着一暖和起来,便控制不住眼皮打架。
李嬷嬷和桑桑刚给花颜寻书回来,结果一进厢房便瞧着床榻之上的花颜哪里还有半分清醒之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桑桑和李嬷嬷对视一样,将寻来的书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上前给花颜盖好被褥,又给换了些炭火,才出了门守夜。
“姐姐近日的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两天还能多撑些时候,撑到我们拿着书回来,还能拿在手中好歹翻上两页再睡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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