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骤然皱眉,与此同时便听见一道急匆匆靠近的脚步声。
很快行之便到了门边,隔得远远地禀报:“回公子,已经查清楚了几位夫人为何腹痛不止,都是因为过量食用银杏所致。后太后娘娘吩咐的人,又在曲水流觞席上的一道藕粉桂花糖糕之中查出了银杏粉,后带着人去了膳房确实查到了不少银杏粉,只是膳房中的人用了板子都咬死了都说并不知晓此事,最后以小厨房的人不小心混用了银杏粉和藕粉结束,罚了一顿板子赶出了府中。太后娘娘很是动怒,斥责了老夫人和二公子,也吩咐人将各家夫人小姐都遣散了。”
“只是斥责?”大公子闻言挑了挑眉,眸中并未半分惊讶意外之色,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料到了会有如今的场面,只是对于行之所说的斥责有些不满。
“对于老夫人太后娘娘是狠狠斥责,而二公子如今好歹是正四品官员,太后娘娘说了此事交由皇上处理。当时那景象各家夫人小姐都未曾回去,都在场上瞧着,虽说皇上并未当场说要如何处置二公子,但属下瞧着皇上的脸色,二公子怕是难以得偿所愿了。”行之仔仔细细地解释着,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说了事实之后,又说了些猜想:
“公子,属下瞧着此事不简单,怕不是简单的银杏粉混用一事。”
“知道了,下去吧。”卫辞青挥了挥袖,便吩咐行之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像是注意到了花颜的不解和犹疑,低头瞧了她一眼:“有什么想问的?”
花颜抿唇思索片刻,倒真有些想问:“今日之事发生之前,公子可知晓此事?”
闻言,大公子饶有兴趣地挑眉,像是对她问题感到有些惊讶,薄唇轻掀:“为何如此问?”
花颜大公子的怀中起身,到了桌边倒了杯热茶给大公子,又倒了一杯热茶自己捧着在手里,抿了一口:“倒也不是什么有理有据的事情,只是花颜习惯性多想些。今次的春日宴,虽说是卫老夫人和二公子一起操办的,为的就是要彰显二公子的才能,但更是以太后娘娘的名头举办的,请的也是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更何况还是皇上太后娘娘特意为了吐蕃公主与八公主选夫婿,更有之前的比试招亲在前。花颜想着,别说是二公子了,即使就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也知道是要极为重视,切不可出任何差错,像是吃食这方面定是要仔仔细细检查上好几遍才能放心的。
纵使二公子从操办过如此重大的宴席,但好歹有老夫人会在旁帮衬主持着,至少内宅的事务是不会出问题的。早不出错,晚不出错,偏偏要在太后娘娘十几年才操办一次的宴席之上除了岔子。况且用的还是丞相府小厨房中实在少见的银杏粉,花颜想着,恐怕也只有被人所害,那银杏粉是被有心人最后关头浑水摸鱼放进去的,才能勉强说的通了。而此事最大的受益者,花颜暂时还未想出来。按理来说,二公子多年未曾出入朝堂,应当并未树下什么敌人才是。”
卫辞青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欣赏,像是被她说得来了些兴趣:“为何不怀疑是本相所为?”
“公子所为?不可能的。”花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口,抬头对上大公子的目光怔愣了片刻,随即将自己的想法悉数说了出来:“一则此事事关重大,虽然瞧着只是一个春日宴,同朝堂没有什么牵扯,但宴席在丞相府操办,一旦出事,纵使负责操办的是二公子不是大公子,也难免会牵连大公子的名声。二公子在朝堂没有其他政敌,此事特殊对公子也有牵扯,公子轻易也不会出手。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夫人完全放心地交给二公子操办,自己只是在一旁协助。二则……”
说着,花颜顿了顿,抬眸对上大公子的目光,抿了一口热茶才道:“以花颜对于公子的了解来说,公子虽运筹帷幄,但做事从来稳准狠,最是利落漂亮,没有必胜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往往喜欢一击即中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而将临时将银杏粉混入藕粉一事看着稳妥,实则变数丛生,从藕粉做成藕粉桂花糖糕数道工序,其中倘若那小厨房中数十个人随便有一个细心一点的发现了不对,此计便会作废,算不得上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也更不是什么天衣无缝的计谋。公子一向喜欢一击必杀,不会费劲在这曲水流觞席上动手脚,就算要动,也不会是如此拙劣甚至有些草率的手段。”
花颜字字珠玑,一番话说的卫辞青眸色一点点亮起来。
卫辞青倒是未曾想到这小丫鬟连他的路数都摸透了几分,竟让他卫辞青都难得生出了几分被看穿之感,好在也只是一瞬间。
随即他便勾唇问:“本相从未同你说过什么计谋策论,你如何知晓本相的行事作风,且还如此笃定?”
花颜闻言,以为大公子是误会了自己时时刻刻都有心窥探主子的一切,茶水的热气将她的脸熏得红红的,可话到嘴边她又有些顿了顿,颇为羞赧地看了大公子两眼:“每每下棋对弈时,花颜便发现公子的棋很是古典,有很多古籍之中的定式,最喜局部绞杀,却又不失棋形美感,简直是暴力美学。其中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前期却叫人摸不着头脑,唯到中后期一举进攻。宁愿用上九十九步布局铺垫,不管花颜如何示弱引诱公子进攻,公子也不会贸然举棋进攻。棋品如人品,公子的棋里面便藏着许多公子的内心想法。”
花颜那一眼其实更多的是同他下棋输棋输的太多,每每同大公子下棋,一半是公子胜,四分之一是平局,她胜公子的时候只能占到四分之一,而且多数是险胜。
但落在了卫辞青眼中,便多了些小丫鬟被他下棋欺负得狠了,娇嗔撒娇的意味,眼波流转间…尽是潋滟的风情。
卫辞青喉结上下滑动,只觉得喉咙发干,他低头抿了口茶,随即拉回正题:“卫昼然无能没有政敌,旁人可不是卫昼然。”
二公子没有政敌…可不代表别人没有!
像是一道闪电从她脑海中迅速穿过,花颜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般,对啊!二公子确实没有政敌。
可暗中的始作俑者也不一定是冲着二公子来的,说不定二公子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不知怎么,花颜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的比试招亲,也是如此这般不了了之。
一个念头蓦地从花颜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忙不迭抬头看向大公子,有些迟疑道:“难不成,还是吐蕃人所为?”
卫辞青未置可否,只是问:“怎么说?”
“花颜只是想,倘若始作俑者不是冲着二公子来的,目标便就另有其人,曲水流觞席上的夫人小姐众多,那几位腹痛不止的夫人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既然上一次比试招亲时有人行刺,只是为了阻止吐蕃公主同我大景国联姻,那这一次会不会也只是为了阻止,或者说是想要陷害我大景国,从而破坏吐蕃皇帝想要同我国联姻之心。”花颜说着,原本觉得不怎么相关的事情越发联系了起来,甚至还有……
鬼使神差地,花颜脑海中冒出大公子今日出院赴宴之前的那句话——今日宴席人多嘴杂,恐生变故,你便留在苍梧苑…………
花颜登时一个激灵,看向大公子:“公子……您是知道的?”
公子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跟她说恐生变故,不让她去春日宴。
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会出事儿。
而此事一旦出事,便就是二公子的责任,大公子只是顺水推舟,并不加以阻止,不管怎么查,都和他没关系。
好一招顺水推舟。
只是…
花颜又想到了些什么,忙按着大公子的手,关切地问:“可此事皇上定然也会怀疑的吧?若是皇上怀疑起来,并不降罪于二公子又该如何?”
“怀不怀疑重要么?”相比于花颜,卫辞青显得淡定至极,只是端着茶盏,用杯盖撇了撇浮沫,抿了口茶,并不多说,点到为止。
重要么?不重要!连她仔细想想都能发现不对,难道从权谋斗争中一步步坐上龙椅的皇上会没发现?恐怕皇上也知晓此事同二公子无甚关系。
但此事的真相原就不是那样重要,重要的是怎么通过这件事儿查清吐蕃国在大景国潜伏着的人,重要的是皇上意欲两次给吐蕃公主赐婚都不了了之,吐蕃国内乱这件事儿又不能公之于众,那春日宴一日就只能有人出来承担罪责。
很显然,首当其冲的便就是负责操办的二公子。有没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要他有罪还是无罪。
而大公子从一开始就算的明明白白,他知晓只要是同吐蕃公主赐婚一事牵扯上关系,便不会轻易地举行,必定会生出变故。
也算准了以二公子的本事没有办法解决,甚至连在黑暗之中虎视眈眈的危险人物都没有意识到。
更是算准了不管二公子有没有错,不管皇上怀不怀疑,只要此事生了变故,皇上必定重重责罚二公子。
他大公子从始至终洞察一切,却作壁上观,顺水推舟地容着吐蕃国的贼人解决了二公子对自己的位置,自己不费一兵一卒,更能顺着这件事情顺藤摸瓜查出吐蕃国在京城潜伏的贼人,简直是……
想到此处,花颜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权谋斗争深如海,实在是非常人能涉足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会沦为权势斗争中的牺牲品,被算计得骨头都不剩。
“怎么,怕了?”卫辞青看着她眸中闪烁而过的惊恐,挑了挑眉问道。
花颜抿唇,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片刻,随即道:“朝堂争斗凶险无比,公子定要小心为上。”
这回倒是轮到卫辞青怔愣了,他没想到花颜会这样说,他猜想花颜会害怕他心思太深手段太过毒辣,谁知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了他片刻,从抱满的红唇中竟然吐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卫辞青下意识地蹙了眉,第一反应也不太相信的,可对上她的眼眸,便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知道了。”
不出卫辞青所料,也不出花颜所想。
春日宴出事的第二日,二公子在上早朝时便被皇上狠狠斥责,又在宫中关了一整日。
可把老夫人吓得够呛,只是她也清楚是昨日的春日宴出了事儿,连忙进宫想要求见太后娘娘。
只是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太后娘娘哪里是会见老夫人的,听说老夫人在太后娘娘的宫里站着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太后娘娘。
直到晚上宫门落锁之时,老夫人吩咐一直守在宫门口的小厮才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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