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家公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倒也不是因为他骤然变得迟钝。
只是自家公子这模样看着,下一瞬间能将整个丞相府掀了,怎么会有说出这样嘴硬心软傲娇的话。
别说从前没有见过公子这番傲娇的样子,在花颜姑娘出现之前,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将公子惹到动怒的地步。
难得,实在是难得。
行之抱着怀中的东西,试探着问:“您是说…给谁送过去啊?”
其实他是有几分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公子正在气头上,若是有个意外,那可就是要被公子剥层皮的事儿了。
“给那个小白眼狼送过去!”卫辞青冷声回答,随即抬眸幽冷地盯着行之。
只把行之盯得心虚低头才算放过了他。
随即行之便看见自家公子,来回踱步,一步一步又重又快像是在独自烦躁,又像是想要发泄出来,如同孩童赌气一般停了步伐,随即转身看向书房中挂着的那一副胸膛。
乃是他自己亲手书写的一副书法,赫然一个大字:静!
卫辞青眸光幽冷阴鸷地盯着那个静字,就仿佛是这副书法惹得他满肚子的不悦。
静是静下来了,偏偏书房中气氛越发沉重不堪,如同万丈泰山般压在行之的头顶上,实在让他有些汗颜。
他的天爷啊,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花颜姑娘不来不悦,去看了花颜姑娘若无其事漠不关心地进去,冷着脸出来,那眼神仿佛能在无形之中轻易取人性命一般。
偏偏主子这副一个字不说的死气沉沉模样,才真正让行之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不安紧张。
“主子…那属下现在便给花颜姑娘送过去?”行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抱着手里的东西不知所措,偷偷看了自家公子的背影好几眼又忍不住开口:“这鹤氅…”
房中静了片刻,行之才听见自家公子沉声吐出几个字:“甚丑,也扔给她。”
“公子…这鹤氅乃是皇上御赐,转手赠予旁人怕是…冒犯圣意啊?”行之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鹤氅,心中顿了顿,这鹤氅如何重工精细,公子不会不知道,乃是皇上钦赐,丑?哪里丑?
“本相说给她就给她!”卫辞青语气阴沉凛冽,半分不容旁人置喙。
没等行之反应过来,便听见自家公子开口,“那个更丑,也扔给她!”
行之闻言,忙抬头看向面前的自家公子,只见自家公子眸光幽沉地盯着一旁的紫貂皮披风。
行之骤然反应过来,哪里是什么丑啊美啊的,自家公子是实用派,从不在乎物件是美是丑,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顶好顶贵的,哪里会有什么丑字一说,只不过是公子此时口不应心罢了。
“是,属下知道了。”
“还有这个,熏的本相眼睛疼,一同送过去。”卫辞青又偏头看向房中央的镂空三节罩三足铜熏炉,神色已经冷硬微沉。
“是,属下这便去办,还请公子息怒。”行之已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试问这卫府丞相用的东西哪里会有差的,不管是好是坏,反正就是公子说的东西一律给花颜姑娘送去便是。
明明说了要去办,但行之说了话却没有动,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公子。
卫辞青许是察觉到行之没有反应,偏头如刀般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或许…公子还有看不顺眼的东西,属下一并给花颜姑娘送过去。”行之如实说。
殊不知,卫辞青不怒反笑,唇角的笑容瞧着便旁人背后生凉,“不如…将你也送去听雨轩,去做她的奴才可好?!”
行之这瞬间便吓得虎躯一震,心知自家公子是恼羞成怒了:“属下知错,说属下这就送东西去听雨轩!”
说着,行之不敢停留片刻,转眼就出了书房之中,忙指点着几个暗卫将要送过去的东西准备好,悄无声息地送去听雨轩花颜姑娘的偏院之中。
在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热闹与嬉笑之中,花颜的偏院之中却是安静至极。
李嬷嬷好不容易在厨房讨了些好炭火,和桑桑达成了一致先紧着姑娘用。
厢房中的火盆燃着炭火,花颜在专心刺绣,李嬷嬷和桑桑便在屏风外守着花颜,陪着她一起。
生怕打扰了花颜,两个人都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
只有木炭燃烧的声音,李嬷嬷和桑桑围在火盆边,夜色深了没过多久便昏昏欲睡。
直到骤然从院子中传来踩雪的嘎吱声,由远及近,听着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已经入夜这样久,恐怕突遭歹人,李嬷嬷瞬间惊醒,看着一旁差点睡着的桑桑也被惊醒,下意识就要说话,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突然出声吓着花颜姑娘,随即自己起身去了房门边。
李嬷嬷贴着房门听着外面院子之中的动静,除了一些脚步声,还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房门便从外面被敲响——
“属下为花颜姑娘送东西的,还请开门。”
好在行之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的,李嬷嬷下意识地往屏风后看了一眼,见花颜未曾听见,全心全意地在刺绣,未曾注重到异样,她才放了心。
李嬷嬷招呼着桑桑过来,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同桑桑一起出了门,便瞧见行之带着三四名暗卫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前来。
李嬷嬷生怕他们惊着房间中的人,忙交代:“姑娘此时正是专心致志的时候,还请各位都低声些。”
行之和那几名暗卫也都是知晓的,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同李嬷嬷道:“眼下天寒又是过年,公子吩咐属下来给花颜姑娘送些东西。”
“多谢公子惦记我们姑娘。”李嬷嬷神色未变,瞧着最是稳重周全:“还请几位将东西都放在堂中吧,有劳几位侍卫。”
“无妨,都是听命行事罢了。”行之笑着道,便转头让他们几人都将手中的东西搬了进去,看着一样样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进了堂中,他忍不住同李嬷嬷道:
“能让主子口不应心,明明带着气还能惦记着冷不冷的,你们家花颜姑娘还真是头一遭,属下跟在公子身边当真是头一回瞧见。莫说是那上号好的炭,什么镂空三节罩三足铜熏炉、皇上钦赐的鹤氅和紫貂皮外套,手炉汤婆子和各种吃食,都是主子吩咐了送来,可见他对花颜姑娘的上心。”
只是…主子太特殊了,以主子那样的心境何时才能意识到自己对于花颜姑娘的情意远超旁人。
李嬷嬷心中大喜,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着答:“姑娘自然也是惦记公子的,只是此回这观音绣像一事十分重要,而且那绛珠果也对花颜姑娘的意义非凡,还请侍卫同公子说说,姑娘不是有意惹怒公子的,都是情有可原。”
“诶,也是。”行之闻言,以他对于花颜姑娘的了解,性子那样柔和,纵使同公子闹了脾气,也是不会轻易惹恼公子的,生气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实在是水一般娇柔的人儿。
说着,行之也未曾多说,带着暗卫回苍梧苑回话去了。
“李嬷嬷…”桑桑看着行之送来的东西,惊喜地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下意识便有些控制不住声音,那三个字一蹦出来便回过神,立马压低了声音,同李嬷嬷道:都有,炭和吃食还有衣物都有,那炭还是顶顶好的炭,这样花颜姐姐再也不会熏着眼睛了。”
“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我们也算是能够好好过个年了,先给姑娘披上衣物。”说着,李嬷嬷便抱着那那件鹤氅进了厢房,动作轻柔小心地到了屏风后,轻轻地将鹤氅披在花颜的肩上。
宽大的鹤氅便能花颜整个纤细的身子全数拢起,一瞬间浑身的暖意也逐渐生了起来。
花颜正在专心致志地刺绣,一股熟悉的冷竹香便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鼻尖,让她有些昏沉的头脑渐渐变得清醒起来,她再一看便发现自己竟是身披鹤氅。
花颜下意识便觉得眼熟,加上鹤氅上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她抬头看向一旁的李嬷嬷问:“嬷嬷,这鹤氅似乎是大公子之物?什么时候公子竟然来过么?”
“姑娘莫要紧张,是方才行之侍卫带着人送来的东西,说是要为姑娘驱寒的,还有这个。”李嬷嬷将手炉塞进花颜冰冷又生了冻疮的手里。
“果真是公子,只是如今我实在是抽不开身,旁的什么东西也就罢了,我一个奴婢怎能用公子的衣物御寒?况且公子这鹤氅看着便知道做工精细不凡,定然不是凡品,花颜更是不敢用了,还请嬷嬷替花颜还回苍梧苑吧!”说着,花颜手忙脚乱地将手炉放在一旁,忙不迭想要将身上的鹤氅拿下。
李嬷嬷却是阻止了花颜:“大公子是什么人,是什么气性,难道姑娘还不清楚么?大公子既然吩咐人将这些东西送过来,必然就不会有我们送回去的道理,就算是送回去了怕是更会惹怒大公子。姑娘眼下就莫要管那样多了,先将眼下的事情解决才是,等绣完了观音绣像,姑娘再去向大公子解释不迟。”
花颜扭头看了看肩上的鹤氅,又瞧了瞧手炉,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同意了李嬷嬷的说法。
其实花颜越绣便越是心中没底,明明不管她多么用心多么努力,不管她绣出来的观音像有么的好,都是争不过八公主了。甚至她送上去的观音绣像可能太后娘娘看都不会看,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和惧怕。
担心自己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惧怕自己拿不到绛珠果去救容儿,也许…还是她忍不住对此事存了些许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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