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一族的一位男族人,闻着饭菜虽香,但想到是叶楚月的祖母,而云都之战古武一族颜面受损,尤其是门主权清皇,便没由来的恼怒。

    他冷哼了一声,如同被打发的叫花子,眉眼噙着不屑。

    随后抬起下颌冷眼瞧着来送食盒的人,正欲往前走去将其呵斥回去。

    旁侧,拓跋璇懒散地起身,行路之时肩膀直接撞开了这身体还算结实的男族人。

    “副,副门主——”

    男族人步伐踉跄,险些摔倒。

    瞧见拓跋璇时,眼里满是敬畏之色。

    拓跋璇的强大,是不容置疑的。

    那是来自下属的仰望。

    而非对一个女人的凝视。

    男族人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就见拓跋璇回头冷眼看来。

    只一个眼神,就叫这位男族人噤若寒蝉。

    拓跋璇见其乖顺不再挑事,便走到了食盒面前,看向来者眼神波澜不兴。

    “璇副门主,这是老夫人亲自炖的汤,和做的一些小菜,希望能符合你的口味,伴随诸位度过这个美好而漫长的夜晚。”

    拓跋璇闻声不语,垂眸看向了食盒。

    三更天。

    她闻到了饭香味。

    这样好的味道,是母亲尚未亡故时的日常,亦是对坟三拜离家证道后的奢侈。

    “璇儿!”

    权清皇的声音蓦地响起,充满了急促的意味。

    拓跋璇稍稍凝了凝眸。

    “丢了。”权清皇冷酷地发号施令。

    拓跋璇看向了不远处的篝火。

    太夫人拄着拐杖的手是布满褶皱的苍老。

    许是想知晓这边情况,始终在观察此处。

    瞧见拓跋璇盯自己看,便朝拓跋璇和蔼一笑。

    老人白发如雪,灰浊的眼眸闪着光。

    拓跋璇朝着太夫人拱了拱双手,略微颔首以示尊重和感谢。

    “代我向老夫人问一声好,道一声谢。”

    她从自己的储物袋取出了红色细致的平安结,又拿了一个鎏金的乌木长命寿簪,一并交给了来者:“但愿她老人家平安长命。”

    “拓跋璇!”权清皇怒声喊道:“你在做什么?”

    拓跋璇似是未曾听到门主的话语,而是在来者收下了乌木长命寿簪和红色平安结后,接过了一些食盒,挥手一张琉璃桌,喊上了些族内人围聚桌前共饮此汤。

    “尝尝看。”她说得轻描淡写,桌前的族人们互相对视,目光复杂,犹犹豫豫迟迟不动筷,哪怕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这浓郁勾人的饭香味给诱出来了。

    “副门主……”族人欲言又止。

    “若不想吃,不必勉强。若是有胃口,又何须瞻前顾后?”

    拓跋璇道:“做事做人唯唯诺诺便就罢了,吃个饭还要纠结彷徨,有何意义?云都之战对错难说,古不以是非说豪杰,只以成败论英雄,云都之战是古武技不如人,也是棋差一招。但一次失败,就注定一生失败?老夫人的好心由不得来践踏。门主通透豁达之人,也不会怪罪你们。退一万步说,天塌下来了还有本副门主这个高个子顶着,你们怕什么?吃顿饭会要人命?那这人生之路还行什么?不如中道自戕得了,说不定还能成个载入史册的笑话,倒也不虚此行了。”

    众所周知,古武的璇副门主是个沉默寡言的。

    但鲜为人知的是,璇副门主若是训斥起人来,那便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不为过的。

    而有拓跋璇这番话,众人吃的安心。

    权清皇却被堵得哑口无言。

    “璇儿……”她开了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门主大人。”

    拓跋璇以元神传音回道:“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何必要作践?和叶楚王固为敌人,纵是不死不休也好,但成败输赢都坦荡荡看真本事比谁拳头硬,收此食盒不是为了留取后路,更不是为了讨好谁。是没必要活得勾心斗角,疲惫困乏。不是面对敌人就要疾言厉色,恨不得扒皮抽筋。”

    权清皇沉默了很久。

    此刻的她,不在天梯血海之地,而是置身于涌动的黑雾,看不清四面八方,仰头也是雾,垂首才能看到自己流血的双足踩着清澈的水面。

    白珠四溅。

    而后不再澄澈见底清如许。

    只见那水面被黑雾和权清皇足底的血给浑浊。

    她紧抿着唇,闭上了眼睛,蹲坐在水面好久。

    前方黑雾乍现的光,使得身后水面的影子随着波纹晃荡而摇曳着。

    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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