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远很晚才忙完,回来的时候从窗外只见了一盏薄薄烛光,以为云岁晚已经睡了。

    他制止了外面的人要进去通传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却发现云岁晚准备了满桌子的菜和酒,正支着手坐在桌子前等他。

    楚修远从幼年时候就被母亲所厌弃,从不知道家意味着什么,听那些文人骚客的诗词也只觉得矫情又酸气。

    但如今云岁晚静静坐在那里,美人素衣于暗室中亦生辉。

    原来无论何时回来,永远都有一盏属于自己的灯,就是家。

    云岁晚本已经睡眼惺忪,见楚修远进来了,倏然精神了起来,站起身去迎他。

    她故作神秘帝说:“我今日得了一坛好酒,等着殿下一起品鉴。”

    楚修远想起她的酒量,不免调侃,“王妃定然是等着我,一杯都没有喝。”

    夜深了,云岁晚困倦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自然没喝。”

    楚修远落座,“不然以王妃的酒量,此刻已经酩酊大醉了。”

    云岁晚这才听出调侃,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给楚修远倒了一杯,“只愿王爷也别一杯就倒就好。”

    楚修远双手接过,“劳烦王妃。”

    他笑得促狭,根本压不住唇角。

    两人正在玩笑,楚修远一转头就看见了窗边的木马,月光在它身上铺了一层冷白银光,有些渗人。

    云岁晚心中暗叫不好,早知道该偷偷藏起来的,免得又勾起楚修远的伤心事。

    但楚修远的状态似乎与云岁晚想象的不同,他并没有太感怀,只是示意云岁晚坐到他身边。

    室内只有一盏油灯,光线不强,却更朦胧温馨。

    楚修远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认真地看着云岁晚,“你可曾听过一个十分有名的宫廷逸闻?”

    “哪一个?”

    云岁晚问完后就后悔了,还能是哪一个,大夏民风开放,许多宫中逸闻传到民间都被添油加醋做了演绎,大多流传甚广,但没有哪一个,比那个故事更加出名。

    楚修远看到她眼中的心疼,不觉得神伤,甚至隐有庆幸。

    这么多年,那些事已经不能伤害到他了,却能让她心疼自己,也不算亏。

    楚修远啜了一口酒,眉眼弯起,“好酒。”

    他摩挲着酒杯,“民间的故事多有演绎,我给你讲一个更真实的故事吧。”

    楚修远看着窗边的木马,声音娓娓道来。

    “许多年前有一个高门绣户的小姐,十分美貌。纵然极少出门,也名声在外,还不到及笄,求娶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但这户官宦人家并不舍得女儿早早出嫁,因此拒绝了所有的亲事。这家的小姐一直长到17岁,也没有定亲。”

    “一日,她趁着父兄不在,老管家又头脑昏沉,偷偷摸出去玩。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出去玩,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没成想却遇上了歹人。”

    云岁晚的确没听过这个故事,担心地问:“那小姐柔弱貌美,遇到歹人岂不是危险。”

    “是啊。”楚修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是真的很危险。”

    “那群歹人见小姐貌美,就要强娶了她去,把她绑到了山上,让她做压寨夫人。”

    云岁晚惊得忘了喝酒。

    “小姐虽然誓死不从,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原本就是娇养长大,哪里有反抗的机会,本想一死了之,好歹保全了清白。”

    “就在这时候,一个神人从天而降,竟然匹马单枪破了山寨,从土匪手中救下了小姐。”

    “那神人生的俊美无俦,高大威武,小姐一见钟情。”

    云岁晚听了小姐无事,才放心地喝下了杯中酒。

    楚修远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声音柔和,“那人自称是个军士,出身普通,配不上小姐,拒绝了小姐的情谊。”

    “但小姐自此却缠上了他,小姐本就貌美,又才情具佳,军士慢慢不再拒绝,两人相爱了。”

    “小姐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既然有了心爱的人,就想带人回家让父兄瞧一瞧。”

    “父兄见军士虽然英武,却没什么功名,松口说可以资助军士科考,让他弃武从文,要三年内登科,便能来娶小姐。”

    “军士直说自己丹心许国,不能转圜,与小姐有缘无份,修书一封,让小姐另寻良人,就离开了。”

    “他就这么走了?”云岁晚立刻问,“那小姐呢?”

    “小姐以死相逼,不愿嫁与旁人,父兄疼爱,只能依着她,后来家中人也后悔了,说只要那军士回来,就允了这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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