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刘晔要助自己取合肥,刘备自是不能托大,急忙将刘晔请入府内,正襟危坐道:
“不知子扬有何计策可助我军夺取合肥?”
刘晔见状,自是悠然一笑,见左右就自己与刘备二人,不由问道:
“小侄虽有策,却不能轻献,唯恐夺了军师之功。”
“不知叔父来前,军师可有定计?”
“若有定计,不妨说来小侄一听,若与小侄之计相同,便不该献丑。”
他一说罢,刘备便摇头笑道:
“子扬有所不知,此次我军南下亦属仓促,兵马尚有不足,又为见得合肥军情,如何定计?”
“实则不瞒子扬,军师现在也还未献策,若子扬果有策破城,可速道来!”
刘晔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对刘备道:
“既如此,小侄便献丑了!”
“实则依小侄之见,如今合肥秦翊已成困兽,若是攻之,当惧此人暴起伤人,故当攻之以势!”
“观其淮南形势,刘勋占据庐江迟迟不动,可见此人已有割据之心。”
“而秦翊此人常年屯驻六安,素来与刘勋不睦!”
“现在虽有兵马驻于合肥,却已成孤军,难以长久!”
“因而依小侄之见,不妨先取六安,再夺浚道,断其归路,让秦翊西不能归袁术,东不能往广陵!”
“秦翊此人并无野心,见此叔父此状,必然惊惧!”
“如此,只需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去言说利害,管保秦翊纳首来降!”
刘备听得此言,一时眯着眼道:
“子扬要我攻之以势?”
他听着此言,自是开始思虑此计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刘晔这个计策给他提了一个新方向,不主动攻城,而是从形势下手,逼秦翊投降。
就和刘晔说得一样,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
秦翊虽有兵马,但是已经孤立无援,若能彻底截断其归路,是有机会将其说降的。
而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说降秦翊,那不仅可以免去一场大战,还能为他再度增兵八九千人。
思来想去,这笔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唯一的顾虑,就是秦翊看事情不对,直接南下江东投奔孙策!
毕竟,孙策在袁术军诸将威望极高,绝望之下,秦翊投奔孙策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刘备不由沉吟道:
“子扬此计虽可,但浚道、六安一东一西,北方又有我军,唯独南边无城可守,若秦翊见此率军南下又该如何?”
刘晔听得此话,自是越发赞赏刘备之能。
可见没有秦瑱,刘备的军事才能也不差。
如此明主,方才值得他来辅佐。
思绪之间,他便对刘备笑道:
“故而此次要取合肥,关键便在堵住秦翊南下之路。”
“叔父有所不知,合肥南边以郑宝为首,坐拥数万之众,盘踞于巢湖,精兵数千。”
“秦翊若要南下,必经巢湖之地,只需说动郑宝等人归降,便可拦住秦翊南下之路。”
“若叔父不弃,小侄愿请命南下,为叔父说动彼等归降!”
见得刘晔请命,刘备不由神色一动道:
“子扬此言当真?真可说动郑宝来降?”
须知若能说动秦翊,他就能增兵八九千,若能说动郑宝等人,那他就能再获取大量百姓和辎重!
可以说,光是刘晔献上之计,就能让他增兵万余,同时除去巢湖周边之害!
若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刘晔的作用还真能比得上数万雄兵!
而刘晔见之,自是点头一笑道:
“叔父放心,便是郑宝不降,小侄也有办法为叔父纳之,不知叔父可有此心?”
刘备看着他一副自信的模样,不由站起身来回踱步。
说实话,他是真有些动心了!
可仔细一想,刘晔让他做的事情,几乎是无本买卖,唯一的风险,就在刘晔身上。
成了不仅九江可定,他的势力还能再度大增。
但不成就是刘晔小命不保。
两相比较之下,任是谁都可能会动心。
可老刘思虑了一会儿,却是止步摇头道:
“子扬此计不可!”
他这话一出,刘晔顿时一愣道:
“叔父此言何意,小侄之策有何处不妥?”
可他一说完,便见刘备又坐到了座位上,愁眉苦脸道:
“非是子扬之策不妥,实在是此策完全就是将子扬置于险地之中!”
“我与汝父兄弟相称,虽然识之不久,却有同宗之谊!”
“岂能坐视子扬为我立于危墙之下?”
“再者,子扬好心前来献策,又以备为长辈,备无甚恩义,心中已愧,勿论再让子扬前去奔走!”
“不可不可,决计不可!”
如此说着,他自是一脸坚定的摇着头。
但刘备如此作态,看在刘晔眼里却是一阵感动。
说实话,昨天刘备前去拜访,在他看来是利益交换,刘备一个远房宗亲来拜亲,是为了求取正名。
而他们家招待刘备,即是因为刘备势大,又是因为他父亲想要重振门楣。
故而刘晔心中初时还真有看不上刘备,因此相试。
可今天他来,却是存心展露一番才干,好叫刘备重用与他。
在他看来,他献的计策完完全全就是要把九江南边送给刘备。
一般诸侯听此,至多会犹豫片刻,就会假仁假义的应之。
反正风险都是他来担着,无本生意谁不想做?
没想到刘备却是如此坚定,一点都没有听从之意。
难道刘备昨天不是利益交换,而是真的把他认作了亲属?
一时间,刘晔心中有些波澜,再度开口道:
“叔父勿忧也,那郑宝之前曾经便有言欲请小侄南下,便是不成,必也不会害小侄分毫!”
然则他说出此话,却见刘备再度摇头道:
“贼人之言,岂能信之?不瞒子扬,叔父早年间也曾作任侠游历乡里。”
“似这等贼人,我见得多了。”
“彼等贼徒凶恶,若知子扬谋划,必害子扬!”
“备心知其恶,若再让你前去,便是不仁不义之举。”
“若叫广德兄知晓,必怨于我,吾意已决,不可再劝!”
他话里说的广德兄,便是刘晔之父刘普。
一番话语间,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直接就把话堵死了。
而刘晔听着,却觉一股暖流流入了心间。
心想他的话语之间满是算计,刘备却是对他推心置腹,就真像个亲叔父一般。
他自小丧母,父亲刘普又是个严父,身边并无知心长辈。
如今见得刘备如此,心中自是感动非常,当即问道:
“可若不行此事,叔父又当如何夺取合肥?”
刘备闻言,顿时一愣,但随之便摇头道:
“夺城之事,未必皆要诸多谋划,吾领军至今十余载,败仗不少,胜仗同样不少。”
“智取不成,便是强取又能如何?”
“子扬若有他策,自可献之,若是无策,我军便拔营南下就是!”
说到此处,他又对刘晔一笑道:
“子扬也切莫灰心,吾已知子扬之才,果有佐世之能,若愿随叔父南下,便随我而去。”
“若是不愿南下,备也不强求,待带日将广德兄接到寿春,子扬愿去何处便去何处,家室自有我来帮扶!”
“不瞒子扬,此次我军来此,乃因听军师述说子扬之才,故为子扬而来,见得子扬之后,备心甚喜,方知我宗族之内也有此大才!”
“若是我刘氏宗族多有此才,又何至于今时之地?”
“备虽有意纳子扬助我匡扶汉室,却也不愿强求子扬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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