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烟不是会多说的性子,夜千风是怎么知道的,顾墨寒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听谁说的?”

    夜千风眸色微深,“在西野时,大夏早已接近公主,回有暗线不断回馈公主的消息。”

    这自然是假话,允明国师没有说的那么详细,只是大概概述,可他也不知为何,对于那些事情感觉格外熟悉,好像梦见过一般。

    顾墨寒英挺的眉头舒缓开来,倒也是,毕竟莫允明是亲历者,他是大夏的国师,自然有在暗中联系大夏的人,夜千风在大夏身份不低,知道也是合理的。

    晚烟当年确实痴迷他,为了他跑去山上采药,结果落得一身狼狈。

    他原先并不知情,也不领情,就只是听闻她和莫允明都伤得不轻,尤其是莫允明,背着她下山时,整个人都力竭昏迷了。

    直到晚烟将莫允明接回了王府,他那时候尚未发觉自己喜欢晚烟,只觉得妒忌极了,不想莫允明跟她走得近,便出手伤了患有残疾的莫允明,为此,她直接拿剑弩直接对准了他。

    他那时才知道,莫允明是为了救她,双腿才不良于行,莫允明为晚烟付出了太多,所以晚烟视他为亲人,绝不可欺。

    回忆往事,顾墨寒皱起眉头,神色沉沉。

    “这辈子,是朕愧对莫先生,他为晚烟付出诸多,甚至废了双腿多年,朕也没能好好感激他,最后……”

    “如有还有机会,朕定当感激!除了晚烟,他想要什么,哪怕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朕也能给!”

    顾墨寒低垂着眉眼,却没看见夜千风眼眸骤然一缩,心头一震,眉头拧的很紧。

    顾墨寒居然承认了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事情,竟真的都发生过么,可他一直生活在大夏,如何知道西野的事情?

    他神色恍惚着,“我想问的都问完了,希望皇上往后能够好好待公主,别再像今日这样,让她伤心,流泪了。”

    说罢,夜千风转身要走,顾墨寒却蓦然叫住了他,“慢着。”

    顾墨寒看着他,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幽深,“最近风云涌动,必有大事将起,和亲当日,朕会将西野所有人力,精力全都放到晚烟和孩子们的身上,以护他们周全,但朕希望,夜公子能帮朕盯紧一个人。”

    夜千风看了顾墨寒一眼,“谁?”

    “程书远,”顾墨寒英俊的脸上神色冷沉,“朕有些摸不透他,此人高深莫测,藏拙多年还能有如此心境,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朕怕到时候对他疏漏,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甚至觉得程书远,将会是风云突变里,最大的变数……

    夜千风眼眸重重一眯,“皇上放心,千风会处理好的。”

    他对程书远也始终有戒备之心,别忘了,他可是出自崀山书院,看起来是个文官聚集之地,可培养出来的人不是国师栋梁,就是历代储君的正统夫婿。

    有识之士极多,他又怎会什么都觉察不到。

    更何况,崀山书院内有乾坤,所展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真正的天大秘密,还掩藏在书院之下……

    夜千风迈步离去,顾墨寒俊美的脸上苍白无比,看着夜千风的背影,心口倏地翻滚疼痛,他当即痛苦地呕出一口黑血。

    刺目的鲜血溅到桂花糕上,令人触目惊心。

    他捂紧胸口急促地呼吸,却浑身乏力,虚弱至极。

    良久,顾墨寒才平复好气息,抬手擦拭掉唇角残留的血迹,他看着刺眼的红色,自嘲而悲凉的笑。

    这便是老天的惩罚么?

    他从前做错了那么多事情,报应终究来了。

    他强撑着起身来到窗边,抬眸觉得阳光刺眼,下意识抬起手遮住眼帘。

    光晕下的花草树木全都变得朦胧,顾墨寒望着眼前不真实的场景,唇色发白,又喃喃自语。

    “这报应,会不会来的太重了……”

    他这一生短暂而苦痛,幼年母妃出事,他孤苦伶仃的存活在吃人的后宫里。

    后来被封王爷,身边多了许多嘘寒问暖的人,却也多了诸多猜忌,父皇不宠,兄弟不和,算计阴谋诸多。

    直到南晚烟和孩子们出现在他世界里,他才头一回知道,原来即便做个普通人,过寻常的日子,只要一家团聚,吃吃饭,喝喝茶,都是悠闲幸福的时光。

    他此生别无所求,只是想要尽快结束动荡的一切,能够拥着妻儿坐看云卷云舒,难道,也显得贪婪么?

    如果是,那便让他再贪婪一点。

    他想活下去,想要他的家和睦幸福,孝顺母妃,抚育儿女,与晚烟携手共度一生,从青丝到白头,永不背弃……

    只是,有可能么?

    寝殿里的气氛压抑,带了几分别样惨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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