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理寺,夏桉赶紧返回锦绣阁,前前后后用了不过两炷香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刚好经过一间药铺,她还顺便买了一副银针。

    上一世,银针一直是她的随身之物。如今身上没有银针,她总觉得心里发空。

    选好了银针,她又买了一些药材,因为手上银子不多,每一样都只先买了一点点。

    回锦绣阁之前,她还不忘给喜鹊带了一根冰糖葫芦。

    锦绣阁里,喜鹊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眼里一亮:“姑娘你回来啦,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夏桉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喜鹊:“喏,吃吧。”

    喜鹊受宠若惊:“姑娘现在正缺银子,怎么还真给我买这个啊?”

    “银子的事,不用担心。”

    喜鹊不可思议:“姑娘你筹到银子了?”

    夏桉将冰糖葫芦塞到喜鹊嘴边:“还不赶紧吃了,吃完我们去给小娘挑两件棉褙子。”

    喜鹊乐呵呵接下糖葫芦,咬了一大口:“好的,奴婢听姑娘的。”

    看着喜鹊小嘴塞得满满当当的样子,夏桉心里也如同晕了层糖。

    她想好了,等解决了舒寒的赌债,她得拼命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这一世绝不能因为银子的事,再被人拿捏。

    这一生,她一定要带着身边的人都过上像样的日子。

    挑好衣裳,二人付了钱,拿着衣服出了锦绣阁,直接沿路回府。

    夏桉侧眸看着一路上躲来躲去的“尾巴”,心中冷嗤一声:真够勤恳。

    进府时,夏桉带喜鹊抄近路走的西侧小门。

    正赶上门口的守卫交班,接班的守卫走出来,不客气的对门口站着的守卫道:“快点快点,腿脚不好就走快点,别耽误我接班。”

    被催的守卫脚步一走一颠地让出位置,不声不响迈过门槛向院子里走去。

    接班的守卫觑了觑他的背影,不屑地讥讽道:“背挺得再直又怎样,还不是个坡子,从前再风光,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守门?德行。”

    夏桉顿住脚步,看向那个走远的小厮,一时间有些晃神。

    她想起来了。

    此人从前是府里的一个马夫,会武功,善骑射。是父亲从人牙子处专门挑选出来的马夫。

    有一年庙会,他载着夏媛出门,那天的路上行人很多,车也多,路上非常堵。为了躲避一个路人,他匆忙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当时马车不小心颠簸了一下,车里夏媛一晃,额头磕到了轩窗上,把她给磕疼了。

    夏媛最是怕疼,当时就气炸了。

    回来后,她气急败坏地让管家当着她的面,将这人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直到将人打到没了生气,她这口怨气才出了。

    这顿板子虽然没有要了这小厮的命,可惜还是伤了筋骨,从此以后,这人走路便有些跛脚。

    府里马夫的活计也不让他做了,好在他还有些身手,管家便把他安排到了这处不显眼的地方看小门。

    跛脚之后,他常常被其他下人嘲笑和诟病。

    可前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小娘被魏氏送去乱葬岗之际,不顾自身安危冲进了永定侯府,给她通风报信。

    也因着他的报信,夏桉才得以看小娘最后一眼。

    前世在府里时,他们二人除了主仆之礼,并无其他交集。

    那日他能这样做,可见他十分看不惯魏氏侮辱小娘的行为,骨子里是个极为正义良善之人。

    夏桉看着他走路一颠一颠的模样,匆忙开口喊住了他:“你等等。”

    那小厮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头见喊他的是夏桉,站直身子颔首施礼:“三姑娘。”

    夏桉朝他走近几步,淡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人名双鹤。”

    夏桉想了想,道:“双鹤,你晚些可否来一趟我院里,有些重物需要你帮忙搬一下。”

    双鹤赶忙应道:“是。”

    夏桉朝他微微点头。

    夏桉先去了小娘的兰林阁。

    苏小娘今日身子还有些虚弱,裹着被子倚坐在床头上。

    屋里面,炭火很微弱,整个屋子冷冰冰的。

    夏桉赶紧取出新买的棉褙子:“娘,这个你套上,会暖和些。”

    苏氏有些诧异:“桉儿,你一早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我,我还办了些别的事。”

    这时,如风端着药进来:“姨娘,该吃药了。”

    夏桉盯着那药看了一眼,上前接下药:“今日我来伺候小娘吃药,你们都出去吧。”

    如风和喜鹊应声一起出了屋。

    门合上后,夏桉闻了闻那药汤,然后又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须臾,眸光骤然冷下来。

    怪不得。

    这汤药的方子,是很常用的益气补血的方子。方子没毛病,但无端多了一味北地珈蓝。北地珈蓝性极寒,耗气损血。就是这味药,害得小娘常年月事不尽。

    见夏桉表情凝重,苏氏问道:“这药难道真有什么不对的吗?”

    夏桉脸色很不好地将药一把从后窗尽数倒了出去。

    “娘,这药被人动了手脚。”

    “你是说,有人在里面下了毒?”

    事已至此,夏桉觉得有必要让小娘加强提防。

    “对,若我没有猜错,应是主屋那边搞得鬼。”

    苏氏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夫人要害我?”

    夏桉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苏氏很诧异:“可是,我又未罪过夫人。这些年,我行事一直规矩守礼,对她也一向尊敬。她为何要害我?”

    夏桉道:“娘,这世上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的想法。在有些人眼里,或许我们的存在,就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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