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甘如此放弃,可几次想再过去叫门,双腿却死死的钉在地上,再不得往前走一步。
他闭上眼睛缓缓低头。只觉心中疼痛无以复加。生起的不舍几乎要将他湮灭。
就在此时,那大门上刚刚出现的金色符印却再次显现,一瞬间,金光大盛,照耀在了进忠的身上。
方才几次叫门时被那电流打在身上的疼痛在这一瞬间尽数消除。
随后一阵舒爽袭来,正如清风拂面,叫人心旷神怡。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去吧~”
进忠深吸一口气,他心知来天穹宝殿见若罂这事怕是不成了。
如今只能暂且离开,再求日后吧。
进忠前脚离开,后脚天穹宝殿的大门便打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往外瞧了瞧,正好瞧着进忠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
瞧着人终于走了,明朝才松了口气,她便退回到门内。可在大门关上之前,却看到门口的青石板上,有着点点湿痕。
明朝心中疑惑,可随即她又想到方才进忠公公那红了的眼眶便心中一惊,连忙将门关上跑了回去。
她一路跑进后院儿,正瞧着若罂盘膝坐在竹榻子上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拿着画本子正看的兴致勃勃。
她见明朝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便笑着问道,“如何?人可走了?”
明朝连忙点头,又赶忙说道。“主子,进忠公公好像是哭着走的。”
若罂闻言眉头一皱,心下便有些担忧,手中的话本子便一个字也瞧不进去了。
明朝见若罂手拿着画本子发呆,想来定是在忧心进忠公公,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可要去瞧瞧他?”
若罂却垂了垂眸子,摇摇头。“如今还不到时候,且再等几日吧。”
若罂挥了挥手,明朝见了便退了出去,见人走了若罂捏了捏眉心,只觉心中泛起一丝丝的心疼。
一时间,她又想起昨夜两人不过初见,进忠便会因为一碗砂锅汤面落了泪,顿时心中心疼又觉好笑,只感觉这人眼窝子真浅,想必日后欺负起来定会有趣。
原本若罂还想着还要晾进忠一些时日,日后才好将人捏在手心里,可如今只听到明朝说他哭着离开天穹宝殿,一想那眼眶通红,泪珠子颗颗滚落的小模样,若罂便十分不舍。
半晌,她悠悠叹了口气,终归是自己瞧上的人,总不好将人欺负的太狠。
送赏之后,回到乾清宫的进忠就如同被太阳暴晒了三天的小白菜,蔫哒哒的提不起精神。
李玉瞧他这副模样只觉好笑,便走了过来用拂尘敲了敲他的肩膀。“怎么,被嘉妃骂了?”
进忠一个激灵便立刻笑道,“哪能啊。无论如何,奴才也是御前的人,去永和宫送赏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莫说是内务府准备的赏赐,便是路旁的一朵野花那也是皇上的心意,嘉妃便是再不懂规矩,也不会给奴才甩脸子。”
李玉闻言,哼笑一声,只瞟了他一眼。心中便想着只瞧着昨儿晚上来请皇上的小宫女满身的伤便知道那嘉妃是个面慈心苦的,今日皇上的赏赐不甚上心,嘉妃瞧了定是心里不高兴。
便是不敢明面儿上为难御前的人,可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总是有的。他瞧着进忠如此模样,想必是吃了心。
再者说,这嘉妃平日里也没少与娴妃为难,一个李朝送来的贡品,当真是摆不清自己的身份。
谁的徒弟谁心疼,李玉便冷笑了一声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这一辈子起起落落都是常态,谁能保证一直身处高位?眼下吃点小亏未必是什么坏事,且瞧日后吧。”
听了这话进忠心中一颤,上辈子,他为了魏嬿婉与李玉针锋相对,何时被他这样维护过?
一时之间他心中感动,便躬了躬身子。“有师傅疼爱,奴才便是受点委屈又值什么?奴才只求师傅稳稳当当的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长长久久的护着奴才才好。”
傍晚,进忠下了值便独自回了庑房。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午后天穹宝殿门前的事儿,便没什么胃口吃饭,只垫了两块点心便叫小太监打了热水沐浴。
午后受的伤虽及时得到了救治,可那股子疼痛却好似刻在了灵魂当中,现在回想起来,还叫他忍不住神魂颤栗。
可他却并未因此后悔去寻若罂,只是忍不住担心若罂在天穹宝殿伺候,若是平日里犯了错,是否也要遭此劫难?
那样的疼痛连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住,若罂一个女子又真会受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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