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陆晏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陆庭煜唇瓣紧抿,眸中愧色、惊慌相继泛起,“阿晏,我……”
陆晏抬眸望向他,“父王,我不是您,所以我不会说您有错,但我想说,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我想为他争取一个安稳和乐的人生。”
而这样的结果,也就注定了陆晏不能如陆庭煜所愿。
他不仅要卷入朝堂局势,还要在皇权之争中周旋,直到为自己、为沈倾、为身边之人寻到一个可以容忍的下靖安王府的明君。
陆庭煜沉默许久,最后终是轻叹一口气,“罢了,你已经长大了,你的决定,父王便不插手了。皇室与靖安王府的百年恩怨,总该是要有一个了结之时的。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收拾远行之物了,至于这些保命之物,我一会会让人重新放回你母妃琴室的暗格里,开启的机关,便是那曲《鸾凤鸣》,只不过,我依旧希望,你们永远也用不上这些。”
说完,摆手示意陆晏沈倾二人离开。
陆晏起身,凝眸不语,沈倾则是朝着陆庭煜稍稍了福了福身,才同陆晏一起朝着门口走去。
出了陆庭煜的书房,两人没有回青竹苑,也没有去找孟观澜和兰音,而是寻了个僻静之处整理思绪。
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沈倾问陆晏,“阿晏,你刚刚同父王所说的那番话,可是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陆晏伸手抓住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摩挲,眸底带着了然笑意,“皎皎这般问,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想要扶植的人选,三皇子同宜宁侯府积怨已深,想来是不能的,太子的话,虽然目前已经同阳陵侯府撇清关系,但此人城府极深,行事又偏极端,所以不一定是个好人选,五皇子同宜宁侯府关系最为密切,其实是个极好的人选,不过如今却是下落不明。还有最后一个选择,便是在一众未成年的皇子中选择,不过积累势力方面,可就差得多了。”
沈倾笑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有一个消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五皇子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陆晏微微诧异,“什么时候?”
他也有让离羽安排人手盯着戚屹川和谢昭华那边的动静,得到的消息是至今依旧没有找到。
沈倾将云潇潇意外救下楚凌渊一事同陆晏细细说了说,陆晏眸底不由升起几许错愕神色,旋即笑道:“这般天意,倒真是巧了。”
沈倾也不由得感慨出声:“谁说不是呢。”
“不过五皇子身体未愈,就始终是一个隐患,表姐可说一定能恢复?”
沈倾点头,“十有八九,不过还需要时间。”
意见已经达成一致,楚凌渊的下落也已经明晰,看了看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夫妻两个便起身朝着青竹苑的方向走去。
……
傍晚时分,宜宁侯府众人一同前来赴宴,也是为即将离开的陆庭煜送行。
容珩云潇潇师徒以及拂衣没有过来,说是还在研究昨夜从陆晏这拿回去的那瓶血。
沈奕安面带不舍,说什么也要同陆庭喝个不醉不休,谢翎则是走到沈倾身前,不时问着一些昨日成婚可累着了、初嫁到靖安王府适不适应的细小问题,沈倾耐心至极的笑着一一解答。
平心而论,谢翎对她真的很好。
沈倏瑜时不时插两句,都是些关切的话。
沈昭则是拉着沈倾的衣摆,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宜宁侯府,沈倾应他三日之后便回去,闻言,沈昭当即扬起了笑脸。
一行人说笑着走向绮云堂,一顿宴席吃的是热热闹闹。
月上半空,绮云堂中已经醉倒了好几个,因为孟观澜醉的厉害,所以兰音同他又留在了靖安王府,沈奕安那边更是没好到哪去,醉醺醺的被离泽送上了马车,云老爷子倒是没怎么喝酒,只不过有些舍不得沈倾,直到沈倾同他说三日回门之日就会回宜宁侯府,云老爷子才算是开心了些。
翌日,陆庭煜是一大早离开的,陆晏沈倾和孟观澜兰音夫妻两个一同将他送到了城门口。
陆庭煜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模样,像是昨日那些伤怀之事从未被提起过。
陆晏脑海中天人交战许久,最后还是上前两步,对着陆庭煜叮嘱道:“父王,一路小心,待到岭南之时,给我传一封平安信回来。”
第一次得到陆晏的关怀,陆庭煜双眸凝滞,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笑着连连应“好”。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记得照顾好倾倾,可不许欺负她。”
陆晏笑着应下,沈倾同时关怀出声:“父王一路顺风,待游玩够了,再回盛京,我和阿晏在靖安王府等您。”
陆庭煜笑着点头,“好,父王知晓了。”
话落,又看向一旁的孟观澜和兰音,“观澜,你在户部虽是闲职,但到底朝堂水深,你切记小心些。阿音,你同倾倾交好,没事便常来靖安王府走走。”
两人纷纷应下,陆庭煜这才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让心腹将车厢门关好,驾起马车朝着远方奔去。
直到陆庭煜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几人才转身回城。
见陆晏情绪有些低迷,沈倾悄悄拉了拉他的袖角,“父王被盛京、被靖安王府困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稍稍解脱了,我们该为他开心才是。”
陆晏转头看她,轻轻“嗯”了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醉人温柔。
孟观澜看不得两人秀恩爱,一句话打破两人之间的温馨,“你俩别在这你侬我侬了,靖安王府还一大堆烂摊子没收拾呢,我可告诉你们,今晚我必须得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爹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陆庭煜走的匆忙,加之三日后又是沈倾归宁的日子,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还有的忙。
日子过的极快,转眼间就到了沈倾归宁的日子。
八月十一,陆晏和沈倾带着早就置备好的礼品,一同朝着宜宁侯府的方向而去。
时隔多日,陆晏终于实现了和沈倾同坐一辆马车的愿望。
马车中,陆晏一脸满足的靠在沈倾肩膀上,正在告小状:“皎皎,孟观澜那小子说以后和我绝交了,而且也不让兰音同你来往了,还说我是陆扒皮,你是扒皮媳妇。”
沈倾将他的脑袋扶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做的太过分。”
三日前,将陆庭煜送走之后的当夜,孟观澜依旧没能回到孟家,因为陆晏让沈倾出马把兰音策反了,于是孟观澜只能被迫又当了两日的苦力,直到昨日才如愿回了孟家。
“害,能者多劳嘛。”
孟观澜在户部就是处理账务、管辖琐事的,在这方面,比沈倾和陆晏要擅长的多。
“更何况,咱们可没累着他媳妇。”
陆晏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孟观澜住在靖安王府的这几日里,兰音平日里就是同沈倾唠唠家常逛逛园子,小部分事情是陆晏做的,绝大部分事情则是孟观澜做的,这也是孟观澜要同陆晏绝交的最大原因。
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用不了两日,孟观澜又会颠颠的跑到靖安王府来。
如今他同陆晏的关系的已经公开了,所以这人脉是说什么也要用上的。
半个时辰后,陆晏和沈倾的马车行驶到宜宁侯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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