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看着那个书生慌乱无助的样子,一时也有些不忍,自己的妻子莫名失踪一夜,还找不到人,将心比心,真能让人急疯。
同情归同情,他们如今拖家带口,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不愿扯进是非中,禾草转身回了房间,才坐下喝了一杯茶的工夫,就听到那哭喊声从下面跑到了上面。
而且就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口处。
“你们拦我做什么?”
是那个书生的声音。
“三楼已被我家主人包下,闲杂人不能上去。”护卫说道。
“我家娘子在船上不见了,这船上上下下我全找了个遍,只这三楼没找过,求求你们,让我上去看看。”
那护卫怒喝一声:“三楼怎会有你家娘子?!你快快离去,再不走,休怪我无礼了。”
书生此时也被逼得失了理智,仿佛他家娘子真就在三楼,不管不顾地叫嚷起来:“你不让我上去,定是你们心中有鬼,把我家娘子藏起来了,你们还我家娘子来……”
“混账东西,你再叫唤扰到我家贵人清静,一棒子打断你的腿!”
这些护卫平日都是做刀口舔血的营生,眼一睁身上的戾气自然就散发出来。
那书生心头焦急找人,却也怕眼前这些护卫。干脆哇得大哭出声:“如何是好!我娘子腹中还有孩儿,平白人就不见了,不知生死……”
禾草想了想起身出了房门,从三楼下到二楼站到书生面前:“这位公子,你家娘子不在上面,还是去下边再寻寻看,端的在这里耗着,反误了时候。”
那书生抬眼,见禾草衣着虽素净,可那衣裳的料子并不普通,再看其姿性从容,言语柔和,心里想着,这样的人家必是大户,应该不会做那种抢人偷盗的事。
“可我家娘子会去哪里,船就这么大,里外我都找遍了。”书生哀叹连连。
禾草见书生离去时,双肩颓丧,清癯的身板佝偻如半弓,刚才还大声叫嚷,此时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游游荡荡地下了楼。
晚饭时,禾草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魏泽,又把先前胡须男讲的闹鬼之事说了出来。
“哥儿,那人说满月的时候货郎的妻子就会出来索命。”禾草见他只顾着吃菜,不听自己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袖,“昨天就是满月……唉,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你信那些做什么?都是人乱传的。”魏泽替她盛了一碗汤,“你把这汤喝了,再吃饭。”
禾草仍沉在自己的思绪中,端起碗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魏泽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道:“这世上没有鬼,反正我是不信的,就算有鬼也是人在背后弄鬼。”
魏泽见她不说话,也不知她听进去多少,便不再说了,两人用罢饭后,洗漱毕,就躺到了床上歇息。
夜里魏泽想鱼水之事,禾草心中不好便没依他,他最后只好抱着她睡去。
因为船上有女人不见,一时间船上阴云密布,船客们皆不敢让自家女眷出房门,这船上有不少人听过女鬼的事。
之后的几日,禾草没再听到那个书生叫喊,他在甲板上呆滞地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很晚才拖着步子回房。
又是一晚,禾草刚沐洗毕,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便披好衣衫从房间走到廊上,把长发半散,借着江风吹干头发。
春日的风是和风,到了夜间,裹挟着江上的水汽,便让人十分舒爽清凉,白日,岸边群山叠翠,到了夜晚,在依稀的夜光下,就是好大的黑影儿。
黑影之上,皓月当空,今晚……又是满月……
禾草拢了拢衣襟,也不吹风了,她胆子贼小,特别像这些神鬼之类的事,心里很是忌惮,便赶紧回了屋子将门窗关上,只留一扇窗半掩透风换气。
门窗掩好后,她便上了床榻,看了一会儿书,待到困意袭来转头见魏泽仍在灯下自己同自己对弈,便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依在他的肩头。
“你先睡罢,待我清了这一盘,就来。”魏泽抓起她的手放在唇下亲了亲。
禾草挣脱男人的手,环上他的小臂,整个人贴了上去:“别管我……”
魏泽无声地笑了笑,继续看着眼前棋盘上的棋子,禾草知道他下棋时不喜人打扰,便不再作声,将鞋绣踢了半倚在他身上。
魏泽下了一会儿,发现她饧着眼,困得头直点,便放下手里的棋子,将女人打横抱到床上。
禾草眯睁着眼,问道:“下完了?”
“没,一盘棋而已,明日再下也是一样,我陪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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