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令狐大帅要取我性命?”站在令狐知书面前,张若直言不讳。
令狐知书满脸笑容,连连摇头:“尽是谣言,以学士之智,当可堪破这其中奥妙,无非是朝中某些人唯恐这天下不乱,这才费尽心机使坏。北元亡我大秦之心不死,与我国境内某些势力暗中勾结,造谣中伤,无所不用其及,这些人在关外亦有走狗,不过当下已经被我们拘捕泰半,剩下的也尽数逃亡,用不了多久,便会尽数归案,到时候,学士可亲自审上一审。”
听着这话,张若不由一滞。
令狐知书说得客气,内里的讽刺意味却是极其浓厚,就差指着他鼻子问一声,你张若是不是也是北元内应?
“我不过一发配关外军前效力的罪人,那里还是什么学士!”他黯然神伤。
“学士言重了!”令狐知书仍然是客客气气地道:“我们大帅知道学士忠义无双,这天下也知道学士您的人品,瞧瞧,即便是获罪被发配,仍然有袁家兄弟这样名满江湖的人一路相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令狐知书微笑着向袁融兄弟拱手为礼,袁氏兄弟亦是抱拳还礼。令狐知书可是大人物,居然知道他们兄弟的名字,当真是让他们意外之极,心中倒是充满了喜悦。
混江湖嘛,名声就意味着一切。
“大帅既然不想杀我,那我到了这关外,总是要仔细地看上一看,走上一走,看看令狐大帅到底是不是你所说的忠义无双!”张若厉声道:“若真如你所说,张某自当负荆请罪,如果不是,那张某即便是被碎尸万段,也会传檄天下,声讨其罪行。”
令狐知书挺直了身子,森然道:“张学士,以后日子长着呢,您且行且看吧!令狐大帅十八岁投军,如今五十有一,三十一年均在关外渡过,从一介小小的队正,一路做到这关外十万大军的统帅,身上有伤疤十二处,其中三处险些便要了大帅性命,全靠着命大才化险为夷。三十一年来,令狐一族一共有十七人战死沙场,说令狐大帅对大秦不忠,简直是可笑!”
张若点了点头:“伱说的,我都知道,但过去不代表现在,也不代表将来。令狐大帅若心中无鬼,自然也就不怕我这灯烛来照上一照。”
令狐知书点头道:“必如学士所愿。学士,我这一趟来,便是专程来接学士去往振武城的,不若我们就此启程吧!”
“可!”张若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接下来的路程,就有劳记室了!”
“份内之事!”令狐知书道:“请学士稍候,我与萧将军他们还有几句话要交待。”
“请便!”张若道:“我这里也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令狐知书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萧长车飞马而回,而李大锤则在其身后策马慢悠悠地归来,见萧长车一副愤怒不已的样子,令狐知书心中稍安。
“萧将军,那个贼头儿又怎么惹你啦?”
“我问他三年前那数万丁壮之事,此人矢口否认!”萧长车阴沉着脸道。
“他自然是不认的。”令狐知书不以为意,不过看萧长车的模样,绝不会是因为这事儿而发怒,李大锤就是一个欠揍的,只不过因为有能力揍他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揍不了他,甚至还护着他,而其他的,又打不过他。
“数万丁壮消失得无影无踪,令狐知书,三年了,你莫非是吃干饭的?听闻铁幕每年要花费数十万两银子,都干了些什么?”萧长车怒道。
“李大锤的老巢,已经有些眉目了!”令狐知书眉毛一挑,既然是说到了公事,那他可也不容萧长车随意挑自己的毛病:“至于铁幕的用度一事,萧将军如果有疑问,可自去问大帅,帅府每年都是有审计的。”
萧长车仰首向天,“你们当真是花钱如流水,可怜我麾下儿郎,论起装配,竟然比不上一个马贼!”
“萧将军,这可不能说昧心话,十万关外驻军,您的部下的装备,怎么也能排进前三吧?至于那李大锤,能用常理来度量吗?”令狐知书愤愤不平。
萧长车斜了对方一眼:“今年大帅应当给我多少钱?实际上给了我多少钱?”
“今年确实有些困难,萧将军当也看到了,张若为什么到了这里!”令狐知书道:“萧将军您也是有实控地盘的,尽可自行筹集一些,总不能事事都要大帅府来调度。”
“所谓自行筹集,那就是抢吧?如若这样,那官军又与马匪何异?”
李大锤翻身下马走了过来,两人当即住嘴。
不管两人有什么样的争执,但这是关外驻军内部的事情,自然是不愿让李大锤这个似友似敌的家伙看了笑话。
“萧将军,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李大锤非常诚恳地道。
“滚!”萧长车勃然大怒。
“不知什么生意,我能否参一股?”令狐知书笑着道。
“是这样的,我准备为…”
“闭嘴!”旁边萧长车的手按在刀柄之上,柳眉倒竖,眼中杀气凛然。
这是真生气了。
李大锤当即闭嘴。
令狐知书干咳不已。
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大锤,萧长车转身,萧东伟牵来了他的战马,一言不发翻身上马,两腿一夹战马,战马嘶鸣一声,扬蹄远去。
号角声声,三千骑兵后军转前军,井然有序依次离去,顷刻之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亏本了!”李大锤看着除了垒得高高的京观,又看看满地的尸体,一脸的霉相。“这萧长车简直就是乞丐堆里爬出来的,连死人的衣服也扒光了,马也牵走了,刀枪器械也收得干干净净,我操,连死马都不放过,这家伙是穷疯了吗?”
方小猫咣当咣当地走过来:“公子,还不止呢,这些尸体我们还要处置呢!死得人太多了,外头的野兽啥的,也处理不过来,堆在外面,犯了疫病可不好,这里也算是大道,传染给人那就更糟了。”
“亏大本了!”李大锤转头盯着令狐知书,眼露凶光。“令狐记室,萧长车不讲道义,见面分一半的道理都不明白吗?刚刚约我说话,原来是偷偷摸摸的去干这个了,真是一点儿体面也不讲。你说说,怎么补偿我?”
令狐知书夷然不惧,直视李大锤:“李大锤,这是你与萧长车的事情,关我屁事!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张学士会安然抵达振武城,大帅也会郑重地接待他,并将其介绍给关外的诸公,只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李大锤做事,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从不食言,你要的,现在都已经到了振武城了,你回去了就能看到!”李大锤道。
“好,那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了!”令狐知书道:“别让我抓住了你的尾巴,真有那个时候我是绝不会容情的。”
“我怕个屁!”李大锤仰首看天,“你真敢动我早就动了,要不你先去泰安城问问城主!”
“无耻!”令狐知书怒道。
“有什么无耻不无耻的。”李大锤愤愤地指着远处的常建道:“你要不是姓令狐,你要不是有这个老儿罩着,信不信我一刀就宰了你。咱们两个一般货色,为什么你只骂我不骂你自己?”
令狐知书哑口无言。
真要论起来,事实可不就是这样?
自己论起武道修为,不过刚入玄元,七品而已。在关外,不管是谁见了自己都客客气气,自然不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而是因为自己的权力,而这权力,都是来自大帅。这与李大锤背后站着那个泰安城主有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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