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是一个禁忌。
哪怕时隔多年,两个人还是不愿直接提起。
他们这样的人,既然作出了选择,
那就绝不会后悔。
就算是错了,他们想得也是如何把这件事情扳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而不是去否定自己当初的选择。
他们只会去审视这一路行来到底犯了那些错误,方才导至了目前这样的乱局。
卫正道站了起来,走到了寇仲的面前,低声道:“寇仲,我不通武道,只略微会一些养气健身之道,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修练武道到了极致,当真能长生不老吗?”
“长生不老?扯淡!”寇仲仰头看着卫正道。
“你不信,可是陛下信只要武道修练到了极致,便可突破身体的桎锢,长生不老,飞跃成仙!”卫正道苦笑:“他这些年来,不是一直都在忙这个事吗?”
“那些臭牛鼻子老道为了一己之私,蒙骗陛下,迟早我要宰了他们,掀了他们的山门!”寇仲怒道。
“人力终有穷尽,这我们都知道!”卫正道重新坐了下来:“可这些年来,这些道人开炉炼丹,陛下服食之后,的确有效果,我听说,陛下已经抵达先天之巅,再进一步就是神游境了!”
寇仲脸上肌肉抽抽了几下:“涸泽而鱼,杀鸡取卵,陛下不听我逆耳忠言,已然堵死了自己在武道上的进境之路,神游?游神吧?”
卫正道扁了扁嘴,想笑似乎又笑不出来。
“我们两个联袂而来,必然是国之大事,前些年陛下还会立即出来见我们,这几年来,让我们等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左右无事,寇仲,你跟我讲讲先天神游啥的吧?也让我解解闷,我知道当初伱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寇仲脸上神色变幻,如烟往事跃上心头,曾经的繁华似锦如今于他,却已是似水流年了。
“跟你说了,你又能懂多少?”他叹息道:“先天之境,对体内真气的操纵细致入微,出神入化,但归根到底,所使用的,仍然是本身所拥有的,只不过他能将原的力量压缩提炼到极致,身体原本只能承担一百斤,但经过压缩之后,便能承担五百斤的量,然后在力量的控制之上亦大有不同,能将每一份力量都发挥成十成甚至十二成的功效来,先天以下,能发挥出个七八成力量已经是少之又少了。而到了神游境,本身便与这天地形成了共通,可以调集无限的天地之力为己用,两者的确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我当年也不过是刚刚有了些许感悟,便戛然而止,再也无力寸进,这些年倒全都是为了活着挣扎了!”
卫正道倒抽一口凉气:“那当年,你们是如何战胜那个女人的?”
“不过是趁人之危而已!”寇仲面无表情地道:“当时那个女人快要生娃娃了,因为有孕在身,所以跌境了。可即便如此,我们也差不多死光了。”
“你说那个女人如此年轻,是如何将武道修练到这个地步的?”哪怕过去了这么些年,卫正道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寇仲沉默片刻道:“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当真是得上天眷顾的,他们是上天的宠儿。”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冷笑了起来:“可是那又如何呢?即便她是老天爷的宠儿,最终还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我信人定胜天,卫正道,当年我们赢了,这一次,我们也会赢的。”
似乎是被寇仲的气势所感染,卫正道也觉得振奋了一些。
“我们当然能赢!”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了些许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在一起共谋大事时的默契。
这些年来,两人地位已至人臣极致,但反而是生疏了起来,在很多时候,政见更是相左,闹出了许多的不愉快。
而卫正道作为正途官员之首,骨子里便带着对黑冰台这样的机构的蔑视,当然,蔑视的同时又还有恐惧。
只不过是因为如今还是寇仲当家,才让他相信黑冰台还会有一定的底线,不过,能守这个底线的,也只有还真正属于黑冰台的人了。
长安以外,就难说罗。
耳边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宦官出现了大门外,躬身低语道:“丞相,大尹,陛下有请!”
吴德牵着马站在一株松树之下,有些为难地看着不远处的庄园。
颜色各异的鹅卵石构筑的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路的两边,十几株颜色各异的腊梅正自怒放,梅林之下有人抚树吟诵,八角亭中有人焚香弹琴,雪地之中,有人持书边走边读,零零总总二三十人一看就是那有才情的读书人。
他们聚在这里,自然是梦想有朝一日得到庄园主人的垂青,能够踏进这间无名的庄园。
一旦进去,立刻便会身价百倍。
要是能得到庄园主人的三两句评价,那在长安抑或是整个天下,弄一个官身简直是轻轻松松。
只不过几年了,还没有人成功过。
可越是一直没有人成功,便越是认为接下来的要会更大,反而让某些执着的家伙竟然将这里当成上班所在了,每天清晨即来,晚上离去。
当然,这里头也不是没有人抱着一些龌龊的念头。
喻老夫子年纪大了,说不定那天就蹬腿翘辫子了,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再进去吊丧,总不会拦着不让进吧?
灵前嚎上几嗓子,在那些来吊丧的大人物们面前也算是露了脸,再出去,照样身价倍增,难不成还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追查灵前这人与老爷子的具体关系吗?
说白了,就是有了一些招摇摇撞骗的本钱。
吴德这种江湖习气极浓的家伙,一看就不是读书人,更何况眼下他的卖相也着实不佳,回来好几天了,伤口都在结痂,模样比以前更难看。
犹豫了好久,吴德还是牵着马走了进去,在一众人看猴儿戏一般的目光之中,踏上了台阶,轻轻叩响了门环。
门开了一个缝,露出一个白头翁,满脸的不耐烦递出来一个篓子。
“有什么诗词文章啥的,放在篓子里,我会替你拿进去,老先生看得入眼,自然会叫你进去。”
吴德有些尴尬地一笑,道:“我不是读书人。”
“不是读书人?那来这里干什么?”门后的老苍头有些吃惊地将门打开了少许,瞅了一眼吴德,不屑地道:“原来是位官爷,不过官爷我们老先生更不屑得见!”
眼见着老苍头便要关门,吴德赶紧道:“我从关外来,有一位姓周的,还有一位姓傅的托我给老先生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他们说是老先生的好朋友!”
“关外?姓傅的,姓周的?”老苍头盯着吴德好一会儿,确认对方不有开玩笑,这才道:“等着,我去禀报先生。”
片刻之后,吴德在一众读书人一片惊呼声中,一双双瞪得溜圆的眼珠的注视之下,牵着马踏进了庄园的大门。
八十出头的喻恩泰不仅是大秦读书人的泰山北斗,便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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