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列文拖着疲力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走去,连轴工作了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此刻即便是骑在马上,他的脑袋也如同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得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工,敌人还没有兵临城下呢,可不能把自己先搞垮了。
一个激凌,心中忽有所感,沙列文抬头看向一边的楼房,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一闪而逝,沙列文猛地勒停了马匹。
“大将军,怎么啦?”侍卫头领问道。
沙列文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酒楼,道:“突然就想喝一顿这家酿的百日醉了,弟兄们这些天也辛苦了,也该犒劳一下。”
一众侍卫都是大喜过望。
现在的他们,不但是身体累,心里也累,压力极大。
能喝上一杯去去乏,那自然是极好的。
而且还是主将赐酒,没有违反军纪之虞。
“我去赶人!”侍卫头领翻身下马。
“不用了!你看这酒楼里,还有人吗?”沙列文笑着摆摆手,下了马,背着手径自往内里走去。
大堂里的确空空荡荡,看到沙列文走进来,掌柜的赶紧迎了上来。
“很清静啊!”沙列文笑道。
“大将军是今天唯一的客人!”掌柜的一脸苦相。
“一壶百日醉,再来几样拿手的菜送到楼上雅间!”沙列文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侍卫首领道:“你和兄弟们就在下头大堂里吃吧,好酒好菜放开了吃,今日不禁。”
“大将军,您一个人上去?”
“我想静一静!”沙列文摆摆手,道。
上得楼,沙列文踯躇片刻,终于还是推开了其中的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里头,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看着沙列文进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鏠。
“大将军,几年未见,可比当年更加威风了!”
沙列文坐到了老头儿的对面,摇头道:“只是被架在火山上烤,那来的什么威风?我倒是羡慕兀突了,在八方城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头笑了起来:“你不会羡慕他的,因为他已经死了。”
“什么?”沙列文懵然地看着对面的老头儿。“他,他他他怎么会死的?”
“因为他背叛了你们的皇帝,妄图想要阻拦我们大军的前进!”老头儿淡淡地道:“既然想要螳臂挡车,我们自然也不会客气,顺手便碾死了他,哦,对了,他就是被我杀的。杀了他之后,我就一路往燕都来了,我跑得比较快,大概还过个几天,你们便能收到消息了!”
沙列文咽了一口唾沫,脸色苍白。
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所说的话,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就摆在那里。
北庭都护府知秋院院首,钱甲。
外边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钱甲道:“进来!”
掌柜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沙列文一点儿也不惊讶。
北庭都护府对燕都渗透多年,这老板是他们的人并不奇怪。
“萧都护亲自来了?”沙列文声音有些抖。
对于萧长车,他现在的确是有心理阴影了。
“当然,萧都护亲自领军!”钱甲道:“两万铁骑,三万步卒,正在日夜兼程向着燕都推进呢!生怕来晚了,阿可敦被哲别给嘎啦!”
沙列文很清楚,北庭都护府所谓的步卒,其实便是骑着马的步兵,机动速度快得很。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却是呛得连声咳嗽。
百日醉可是烈得很。
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沙列文苦笑道:“我不信你们真是来救皇帝陛下的!”
钱甲笑着给两人面前的酒杯都满了,两根手指拈了一颗豆子塞时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一边嚼一边看着沙列文,道:“三年前我们放归你时,跟你的约定,现在仍然有效,现在,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了。”
沙列文面容有些扭曲,扭头看着窗外,神情变幻,显然内心挣扎不已。
“我们不来,阿可敦也必然会亡于哲别与铁勒的联军!”钱甲道:“如果他们获胜,你何以自处?”
何以自处?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他沙列文可一直都是阿可敦的铁杆心腹,不知帮着阿可敦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情,阿可敦一旦败亡,他沙列文只怕会被无数的仇人剁为齑粉。
“北庭就不能像过去一样,还是扶助皇帝陛下偏安燕都吗?”沙列文还想挣扎一下。
钱甲笑道:“阿可敦偏安燕都的条件是,铁勒仍然兵强马壮盘踞于真定大定等地方,哲别虎视眈眈于乌古敌列地区,随时有可能南下,可现在他们都在败亡的边缘了,你觉得阿可敦还有继续偏安的道理吗?沙列文,最后的时刻到了,百年大元,在今年将成为历史的尘埃,你是幸运的,还有选择的机会,而更多的人,却是只能随波逐流,完全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北庭是想一举吞掉三王的力量?”沙列文有些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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