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温菱和周语出现在东郊墓园。
温菱把一大束新鲜的小雏菊放在周言的墓碑前,手轻轻的在他冰冷的照片上摩挲。
照片中的少年和周语有几分像,十七八岁的年纪,白衬衣,短发,眉眼干净,笑得清风霁月。
看温菱不说话,很沉默的样子,周语上前拉住她衣服,低声道:“姐,别难过了,我哥看你这样也不会高兴的,他最喜欢看你笑了。”
温菱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天晚上顾雪的话。
“那个贱人一定以为周言是跳楼摔死的,她那么喜欢那个周言,要是知道周言真正的死因,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真想看看她痛苦的样子。”
“再过一个月,当年和周言死亡有关的人就要出来了,那几个替死鬼穷得很,到时候给点钱,给她弄到床上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放到网上去,她就出名了,看哪个学校还敢要她!”
……
她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的周言,绝不会白死!
周语在后面说了许多话,大抵全是以前的事。
他说周言和温菱一起长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后来温菱搬走,周言找了好久才找到温菱的新学校。
又说周言每次去温菱的学校,回去都是一身伤。
他一边说,温菱一边出神,连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也不知道。
在周言的墓碑前坐了良久,又去了母亲的墓碑前。
给母亲带过来的是一大束白玫瑰。
母亲生前最爱白玫瑰,可是等来的却是怀着儿子的时候,看到丈夫把一束白玫瑰送给小三,她追着白玫瑰跑了三条街,孩子没了,自己也抑郁而终,到死也没能等来一束属于自己的白玫瑰。
所以,温菱这辈子最恨最鄙视的就是第三者,最讨厌的花,就是白玫瑰!
从墓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隔得老远,温菱便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心猛的一跳,她立马拉开了和周语的距离,声音压得极低,“周语,你从另外一个门出去,自己回医院。”
周语也看到了那辆车,不开心极了,“姐,那是不是顾西洲的车,他是不是疯了?”
温菱低垂着眼帘,淡淡的道:“小孩别管这么多,好好养病,我亲小姨在那里,他不能明着把我怎么样。”
周语冷着脸,盯着那辆劳斯莱斯,“姐,你说了今天要陪我。”
温菱道:“周语,我会帮你找到配对的骨髓的,等你手术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忍一下。”
说完,她快速的向前走去,没有看到身后少年的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暗黑和冷意。
还没走到车边,劳斯莱斯的车门就打开了,李楠从上面走下来,拉开后车门,“温小姐,小三爷让我来接您。”
温菱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很细,“我小叔,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楠看着眼前这个单薄得有些孱弱的女孩,心底升出一股同情,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有几分难得的诚恳,“温小姐,照理说,我只是个办事儿的,不该说这些,不过,我觉得吧,您还是顺着小三爷一点,这样能少吃一点苦头,说句不好听的话,京市这个地盘上,您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别说是京市了,就是在咱z国这地盘儿,他要知道您在哪儿,也不过是个动动手指的事儿。”
温菱不再言语,矮身上了车。
到顾晏桥四合院的时候,餐桌上摆好了丰盛的午餐,餐桌中央的白玉花瓶里,插着一大把白玫瑰,淡淡暗香,起伏在鼻息间。
突然间就窒息得想要逃跑。
顾晏桥站在窗边打电话。
仍旧是白衬衣黑色西裤,修长挺拔,冷沉又清贵逼人。
温菱低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软白的手紧紧抓着裙子,声音极小的叫了一声“小叔”。
顾晏桥没什么表情,神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对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挂了电话。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目光滑过她苍白的脸,停留在她还缠着纱布的手背上,声音冷沉,“管家说你早上没喝药就走了。”
温菱垂着眉眼,薄薄的刘海跳动在她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轻颤,留下一小片阴影,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咬着唇,轻声道:“小叔,我妈妈的忌日快到了,我去看了她。”
就在她以为他又会有什么奇怪举动的时候,顾晏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吃饭吧。”
温菱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就撞进了他冷沉的眸子里,那里面自带凛冽的寒意,让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感觉什么都被他一眼看穿了。
她咬了咬唇,小声道:“真的是妈妈的忌日。”
顾晏桥目光变得冷了几分,“温菱,你觉得我不近人情到,不让你去祭拜你母亲?”
温菱咬紧唇,不再说话,也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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