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郡主催促他快些吃,卫婵站在一边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谢怀则的表情,更冷了。
他喝了一口,微不可见的蹙眉,就把那盅汤放到了一边。
“怎么不喝啊,可是嫌为娘做的不好喝?为娘早上起来,亲自选的药材,一个个亲自剔了杂根,给你做的。”
谢怀则立刻斩钉截铁道:“刚才集瑛院喝了燕窝,肚子还撑着。”
他一个眼神给到卫婵,卫婵立刻心有灵犀:“是呢,夫人,世子上午喝了两碗燕窝粥,一会儿还要进午膳,这会子怕是喝不进去,不如一会叫奴婢拿着,等世子饿的时候再喝呢。”
陵阳郡主这才不再劝,消停了。
呆了不过有一炷香,陵阳郡主这张嘴就没停过,喝汤的事搁下了,又让他吃水果吃糕饼,不然就是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
卫婵总觉得像是自己的错觉,谢世子的脸,都面无表情的有些发木。
“我儿,你在为娘这里用午膳,娘叫小厨房做了好些补身子的吃食。”
谢怀则摇摇头:“孩儿就不在母亲这吃了,下午孩儿要去见座师,集瑛院已经备好了膳,孩儿随意吃一口,去的晚了,叫座师不满,反而得不偿失。”
一关系到孩子的前程,陵阳郡主只能放弃。
卫婵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谢怀则忽然道:“母亲,您没喝凝冬敬的茶?”
陵阳郡主一愣,目光落在卫婵身上,撇撇嘴:“为娘整日管理公府事务,忙的忘了,哪有空顾忌这种事。”
“是啊,世子,夫人实在太忙,这一天公府来来往往人情世故,还有各院子开销支出,都要夫人过目,这一上午都没喘口气呢。”
陵阳郡主倒是意外,心中哼了一声,还算她识相。
“那现在就把茶敬了吧,凝冬管着孩儿的院子,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时间来母亲这里服侍。”
就连卫婵自己都是一惊,谢怀则说的温和,可做的事,却是逼着自己亲娘喝媳妇儿茶?
“这茶没动,你用这个。”谢怀则把手边的茶递了过去。
卫婵看了看有点懵的陵阳郡主,又看着不动声色的谢怀则,心中一叹,接过茶跪了下来:“请夫人喝茶。”
她不信,谢怀则没看出来,陵阳郡主就是不想受她的茶。
通房不过是月钱高,记一下名字便是,只有成了姨娘,才有敬茶这个礼,算是家里长辈承认了名分,她因为是大长公主的人,大长公主愿意给这个恩典。
但夫人不想给,也没错处。
没想到,谢怀则会这么做。
陵阳郡主到底还接过,只是一口没喝,放在一旁,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羊脂白玉的,水头很好,手拂过,没摘下来,从头上摘下一朵攒珠的小珠花,簪在卫婵头上。
安国公夫人用的首饰,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然而这朵珠花小小巧巧,只有一个拇指那么大,用的都是细碎宝石珍珠,虽然好看,却不大值钱,不过是工艺高超而显得精致些。
谢怀则抿抿唇,唇角下弯,周身的气息,更加冷漠。
带着卫婵走出来,她手里还拿着那盅汤呢,谢怀则沉默不语,她也不敢说话。
“汤拿来。”谢怀则伸手。
卫婵看了看周围:“世子,这是外头,在外面吃岂不风大,不如回去吃吧。”
他好像白了她一眼,拿过那盅汤,顺着回廊边缘,就要倒到池子里去。
“世子,这好好地汤,怎么要倒了啊。”卫婵看的实在心疼。
谢怀则无语,把汤放她面前:“你吃一口。”
卫婵犹犹豫豫,觉得吃了夫人给世子的补品不大好,又拗不过眼前这个世子,只能喝了一小口,一种浓重的苦,充满整个口腔,甚至还往嗓子眼里钻,卫婵皱着脸,差点呕出来,艰难的咽了下去。
“这是,到底加了多少黄芪啊。”
就算是她这么不挑,糙生糙养的,也根本就吃不下去,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味道跟中药似的,这是在喝汤还是在吃药?
“参也是苦的,母亲信奉参越苦,药性越重,这是个江湖郎中给她开了补身体的,她说,因为吃了这药才有了我,很是信奉其大补的效用,从小到大没少逼着我吃。”
卫婵瞪大眼睛。
谢怀则一点都不觉得,说自家母亲和自己的八卦,有什么不好意思,但这些话他确实也没跟别人说起过。
“你今天很机灵,表现不错,要是觉得倒了可惜,不如赏给你喝?”
卫婵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苦着脸求情:“好世子,您别为难奴婢了,这比中药还难喝啊,闻着有鸡汤味,还挺香的,怎么能这么苦呢。”
除了苦还酸涩,根本就咽不下去。
她一抬头,却撞见谢怀则微微抬起唇角,眼睛也亮晶晶的,弯成了月牙形,一看就是在逗弄她呢。
“世子,您逗奴婢,有趣吗?”
自然有趣,反正谢怀则看到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就觉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都喝不了,自然只有偷偷倒了。”
卫婵不再劝,只是叹息:“这一根好参,还有炖汤的鸡,要好几两银子呢,这么倒了真是可惜,把好好的食材做成这样,那厨娘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这不是活生生的浪费嘛。”
谢怀则沉默不语,他也这么觉得,可母亲奢靡的日子过惯了,并不觉得浪费,这些又苦又涩的药膳她是吃过一阵,有了他后整日跟他诉说曾经为他多么的委曲求全,多么的辛苦。
这些苦药膳,便被她又做了出来,喂到他口中,就好像他这个儿子不经历一次母亲的苦难,就是不孝似的。
“郑令仪跟你说了什么?”
卫婵一愣,世子居然知道郑令仪跟她见了面?这府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无非就是那些事呗。”
“哪些事?”
卫婵无奈:“表姑娘喜欢世子,您知道吗?”
谢怀则点点头,漠然:“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她。”
“表姑娘没为难奴婢,左右不过说些酸话,表姑娘她,痴恋您,也挺可怜的。”
“她可怜?”谢怀则嗤了一声。
他话锋一转:“叫公府的小姐都嫉妒你,是不是心里挺得意的?”
卫婵傻眼,她得意什么,她只觉得事多,然而看着谢怀则望过来的样子,虽然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眸中的冰雪却慢慢化开,她在心底翻来覆去,咀嚼了好几遍这个问题。
垂下头,适时的红了面颊:“是啊,要说完全不得意,是假的,能在世子身边,多少丫鬟都羡慕我呢,原本老夫人要指您的也不是奴婢,是怜夏姐姐,奴婢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上苍如此垂怜。”
并不是什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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