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也是没别的法子了,谢怀则总是冷着一张脸,可实际上是有些阴晴不定的,而且报复的手段,特别吓人。
赵雪芙可是个郡主,还是个姑娘家,他居然直接做局,让妙善娘子打她嘴板,就算是公府最卑贱的丫鬟,也没被如此罚过,羞辱的意味大于体罚。
而王冬年,王家贪腐,自然该罚,可若是晚一些定罪,他们家女眷其实可以不必落入教坊司的,而谢怀则偏偏就选了那个时间点。
他端方君子的面皮下,好似藏着一个有些可怕的人,反击的招数,让卫婵有些骨头发寒。
他知道权贵女子最在意的是什么,偏偏就毁了她们最在意的,而自己完全隐居幕后。
双福说过,世子对女人并不太计较,每每网开一面,而赵雪芙和王冬年确实是撞到世子的逆鳞上。
卫婵是这个逆鳞?她是不信的,大概他心中不能被触碰的白月光,是那位顾归夷,所以连带着她这个赝品,也得到了优待。
卫婵不怕被他厌弃,只怕被他记恨,那她平平安安拿到卖身契出府,可就达不到了。
谢怀则知道,她在恭维他,这种恭维的话他也听过不少,然而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却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你当真这么觉得,不是哄骗我?”
卫婵一愣,随即就觉得好笑,谢怀则是谁,安国公世子,京城第一公子,不到二十就是解元,他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奴婢怎么可能哄骗您,您的表妹喜欢您,那广宜郡主也喜欢您,奴婢只是个小丫鬟,会不喜欢您,不爱慕您吗?”
谢怀则看向双福,这小厮实在有眼力见,早在卫婵说情话的时候,就拉着不甘不愿的红砚退了下去。
“你这样说合情合理,但有时,我却怀疑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明明笃定你应该是真的,这时间的男子有谁能比得过我呢,可有时却又不确定起来。”
谢怀则从来没有露出这样,有些游移不定的表情。
卫婵心底一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您亲自确定一下,奴婢是不是真心的呢,当初到您身边服侍,要不是奴婢机灵,怎么能让老夫人选中了奴婢,那件事可让奴婢自得了许久。”
手掌下,就是她的心口,咚咚咚,跳动着的心脏,让谢怀则默然片刻。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他居然就着这个姿势,亲吻上了卫婵的唇。
卫婵倏地睁大眼睛,眼瞳瑟缩:“世子,您,这里不……”
谢怀则不耐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撑开:“小声点,别让外面人听见。”
青天白日的,太羞人了,谢怀则是这样的人吗,他的确喜欢动手动脚,可也没到这种程度,这不是在公府他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屋子,而是庄子上一处土房子。
卫婵满面潮红,看着房顶上被黄泥涂过的墙壁,眼神呆滞,而谢怀则埋在她的脖颈处,很久都没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过几日,跟我回去吧。”
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她察觉到谢怀则的不平静,夏日轻薄的衣袍下,他的欲望气势汹汹的。
卫婵实在觉得不妥,大大的不妥。
然而谢怀则到底是要脸面的,没有在这个地方当场就把她要了,这里太随便了,也太脏太旧了些。
其实屋里被卫婵打扫过,都很干净,可谢怀则见了这土炕,还有黄泥地,就下意识皱眉。
“老夫人,老夫人允许奴婢回去了吗?”
谢怀则一默:“别怕,我想让你回去,谁也不能阻拦。”
卫婵期期艾艾:“可,可是……”
“可是?”
她的温和顺从,仰着头被他亲吻,被他索取,甚至还主动抱住他,轻柔的顺着他的后背。
谢怀则睁开眼睛看到过,她羞红的脸,宛如三月最美的垂丝海棠,紧闭的双眸,颤动的睫毛,无一不在表明,她很爱他,包容他。
哪怕他把她丢在这里好几天,让她任由那些婆子羞辱,她也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哭着投入他的怀抱,庆幸他来了。
多日不见的相思之情终于被释放出来,谢怀则的怒意,就像是被顺毛的猛兽,甚至开始微微打起温和的呼噜声,被安抚了。
谢怀则的心,也安定下来。
“世子,别院已经收拾好了,这些刁奴也全都绑了。”
谢怀则拉住她的手,起身往外走,就算到了外面,也没放开。
卫婵实在有些不适应,谢怀则也有些太粘人了,上回带她去马球会,也没见当着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的面,拉着她啊。
别院本是落锁的,那是贵人避暑的院落,除了规模比公府小,里面也十分精致,而一进院子,卫婵吓了一跳,庄子上的妈妈和庄户们,居然都候在此处,李妈妈还跪着呢,刘妈妈吓得面无人色。
红砚在用熏香熏屋子,依旧愤愤不平:“这院子,六公子带着姬妾来的时候,就住得,怎么我们凝冬姑娘救住不得,这里文修阁是世子专用的,他们知道姑娘是世子的人,却不安置在这,给个破土院子住,就是故意的。”
“红砚,别说了,其实我也有错。”
红砚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但气势明显柔和许多的谢怀则,壮着胆子道:“姑娘能有什么错,姑娘穿的素净,怕招惹是非首饰都不带,寻常的姨娘还有个丫鬟服侍呢,姑娘却自己孤零零的来,姑娘就该带着那些首饰,叫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那些首饰是不喜欢吗?”谢怀则忽然开口问。
卫婵急忙摇摇头:“奴婢是怕太惹眼了,而且奴婢在老夫人身边时,老夫人不喜欢太花枝招展的丫鬟。”
那个绿痕,也没见穿的多素多守规矩,红砚撅着嘴不满:“至少戴一件贵重些的,叫人一瞧就知道你没失宠呢,不然怎么这样受欺负。”
红砚故意偷偷看了一眼谢怀则:“姑娘被欺负了,世子脸上也无光啊。”
卫婵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给谢怀则听话音。
谢怀则果然淡淡瞥过来,面无表情的:“你最近的话倒是很多。”
“奴婢就是为姑娘打抱不平,您觉得奴婢说错了罚奴婢就是了。”红砚梗着脖子还不肯认错,给卫婵吓坏了。
卫婵一直在拉她,给她使眼色,叫她莫要说了。
出乎意料,谢怀则完全没生气,反而若有所思:“你爱素净,可太过素净会让人小看,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些首饰不喜欢就不戴,再给你寻别的。”
“世子,厨房不知道您要来,什么都没准备,怕是整治不出合您心意的膳食来,不如奴才吩咐人去小白楼叫一桌索唤?”双福插嘴。
“何必费那个银子,厨房里什么都有,不如奴婢去做几个小菜对付着吃一口得了,此时去要索唤,得多久才能送来,世子说呢?”卫婵笑语盈盈的望着谢怀则。
“你亲自下厨,我倒是想尝一尝。”谢怀则颔首,还吩咐了一句:“不要把自己弄的太累。”
卫婵轻轻一笑,应了一声,便去了厨房,她是带了有些逃避的心思,谢怀则总是拿那种幽深的黑黢黢的眼眸看着她,她太不自在了,背后都觉得发毛。
“那些就是那个刘二郎送来的东西?”谢怀则下巴点了点角落里的一小堆。
一条咸肉,一条獐子腿,还有一盒胭脂,胭脂还是玉楼春里最便宜的那种,公府的小姐们都不稀罕用。
“就给她送这些东西,她也稀罕?”谢怀则很是不屑,眼睛紧紧盯着,几乎要冒出火来。
双福讪笑,从来不知道自家世子能嫉妒成这样:“世子,凝冬姑娘给了银子,拒绝不了如何撇清关系,索性便按市价给了刘妈妈银子,姑娘心善,还多给了,足足一两呢。”
谢怀则面色略微缓和:“她做事是有分寸的。”
刚开始还气势汹汹要捉奸,现在就变成她做事是有分寸的了,双福只能讪笑。
“把他带进来。”
双福心里叹气,就知道世子是绝不可能轻饶了那个刘二郎,世子真是爱吃醋,那刘二郎跟姑娘又没发生什么,何必揪着人家不放。
刘二郎身材高大,竟只比谢怀则略矮几分,老老实实的磕了头,也不会说话,更没辩解,看着倒像个老实的。
“就是你,想要娶本世子的女人?”
双福不由得侧目,世子何时这样说话过,尤其对一个根本跟自己没法比较的庄户男人,也要宣誓一番主权,实在不像他。
“奴才想娶的是凝冬姑娘,不是世子的女人。”
“她就是本世子的女人。”谢怀则冷笑。
双福简直没眼看,很想好心提醒一番刘二郎,不要再火上浇油,让世子生气。
刘二郎完全看不懂双福的眼神官司,竟直接回答:“可是凝冬姑娘来庄子上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她不是被您厌弃打发来了吗,府里的丫鬟哪怕被主子收用过,也能放出来嫁人的。”
到底是谁说她被自己厌弃了,谢怀则有些恼,抿抿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庄子上的奴才们会误会,还不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来,谁都会以为她是个被打发,被厌弃,一辈子都回不去的通房。
“你既知道她伺候过我,为何还想求娶她,她到底哪里好?”
让这些男人这么趋之若鹜,都想娶她做妻子,那个陈二顺,这个刘二郎,他谢怀则是跟二犯冲吗?
“我们庄户人家能娶上媳妇儿就已经不容易,对女子什么贞洁并不在意,我们老家有的是娶寡妇的,凝冬姑娘会干活儿,不娇气,而且做饭好吃。”刘二郎居然特别憨直,什么都说了。
“……”
刘二郎还在说:“我只是个给公府邸干活的长工,自然是比不上世子您,可世子待凝冬姑娘,不也就像对待小猫小狗,叫什么什么招来喝去?”
那叫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双福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您不要她了,她还年轻,总不能守护活寡活着,奴才若是能娶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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