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缓缓靠向交椅背上:“不论如何,当年爹爹是承了老武宁侯的举荐,才接了左督都一职,后来也是仰仗了武宁侯府在中军衙门经营累积的人脉和声望,才坐稳了左督都一职。”
“当年这桩婚事,也是老武宁侯亲自出面订下来,退婚也需要他同意才成。若是贸然退婚,外人难免会认为镇北侯府攀上了齐王的高枝,就瞧不上武宁侯府,觉得父亲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老武宁侯亲自出面订下亲事,便将这桩本就十分牢固的亲事,又上了一道枷锁,钥匙就掌握在老武宁侯手里。
他不打开,婚事就很难退。
红萝有些不安:“那要怎么办?”
沈昭嬑弯了一下唇角,淡淡一笑,转开了话题:“父亲特进了荣禄大夫,这是侯府的大喜事,下旬府里要办宴庆贺,会有许多人过来祝贺,府里正在做准备,何嬷嬷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平常多帮衬些,有什么事,及时过来禀报。”
红萝连忙称是。
……
第二日,沈昭嬑照常在用了早膳后,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依旧没给她好脸色。
“你爹特进了荣禄大夫,下旬家里要办宴庆贺,到时候京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过来道贺,场面很大,你自己小心些,遇事多问问你,”二婶娘,三个字刚到了嘴边,就被她咽下,接着便改了口,“听说你母亲近身子好些,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问她,我让吴嬷嬷去边支应着,也可向吴嬷嬷请教。”
陈锦若借公谋私一事,虽然叫沈昭嬑遮掩了,但这事闹得老夫人很没脸面,短时间内,也不好再主动让陈氏插手管家上的事。
二房也识趣,近来也老实了许多。
沈昭嬑管了一个月的家,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孙女儿,可比她娘精明多了,为人极有城府,处事也很有手段,便有许多事令她不满,却偏能处处将她拿捏,令她张不开嘴。
早前让三房管了公中的铺子。
她心中不满,把沈昭嬑叫来问了几句,沈昭嬑一开口便说:“婶娘早前提拔的几个管事犯了事,送去了庄子上,他们管的那些铺子,一时没人接手,且铺子里还出了许多问题,在这些问题没有处理好之前,派谁去都不好,三叔好歹是府里的主子,这些年来经营铺子,也没出过差错,此时由他出面,倒也周全些。”
合情合理的一句话,把她后面的话堵死了。
她气得肝疼,说了几句牢骚话。
沈昭嬑仍然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微笑听着。
任谁瞧了她这乖顺听话的样子,都要认为她孝顺,没准还在心里嘀咕是她“长辈不慈”。
思及至此,沈老夫人气不顺了,又摆起长辈的架势,问了下旬府里宴上的安排。
沈昭嬑娓娓道来,头头是道,不需要长辈从旁指点,便把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
沈老夫人彻底气焉了,摆摆手叫她退下。
距离宴会还有不少日子,沈昭嬑也不急着安排,交代了一些宴上的事,便回了梧秋院。
才坐了片刻,红萝就过来禀报:“大小姐,四少爷回来了,是骑马回来的,换了一身衣裳,就匆匆去了主院。”
沈昭嬑一下愣在那里。
沈君辰自幼喜文不喜武,但镇北侯府毕竟是武勋世家,只要不是走投无路,自不可能让沈君辰弃武从文。
爹爹对沈君辰十分严厉,沈君辰六岁便跟着爹爹打熬筋骨,修习武艺。
今年七月,沈君辰才满十三岁,就让爹爹送去了城外卫所操练,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
因此,沈君辰与爹爹并不亲近,倒是与沈峥更亲近一些。
红萝见小姐坐着没动,忍不住问:“小姐,您不去主院见四少爷吗?”
四少爷之前几次归家,大小姐都等不及要与四少爷见面,都提前去主院等着。
沈昭嬑摇头:“还是算了,辰弟许久没有回来,母亲定是十分想念,有许多话要与他说。”
红萝觉得大小姐有些不对劲。
这时,主院的小丫鬟过来禀报:“四少爷正在陪大夫人说话,便说一会子来梧秋院看您,特让奴婢过来知会一声。”
得知沈君辰要来,沈昭嬑心中便越发不能平静。
前世最后一次见到沈君辰,与他不欢而散,她一回到王府便病倒了,那时她头疼欲裂,腹内绞痛,到了后面还呕起血来。
这病来得太蹊跷,连太医们也策束手策,还查不出病因。
她那时的症状,与母亲早前毒发时有些相似之处。
她很可能与母亲一般,都是中了丹毒,只是母亲中的是慢性毒,所以一时半会要不了性命。
那天她在沈府,只吃了沈君辰亲自送来的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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