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过后,那刀客出现了。
是一名身穿大红色戏袍的老头。
这老头捡起地上的那颗比较大的头颅,又端详着比较小的头颅,目光十分诡异。
接下来场景骤然一变,顾留白看到这个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婴儿坐在一个山洞里。
这个山洞里的东西都很阴森可怖。
有扒下来的皮,看上去像是人皮。
有各种各样的药罐,还有各种各样的干尸,很多都是用羊肠线缝起来的怪异尸身,这婴儿坐的干草旁边,有一条看上去刚刚死去的狗,但是狗头却在旁边放着,这狗的脖子上却接着一个女人的头颅。
这老头在那个被砍下来的比较大的婴儿头颅上抹了不知什么药液,接着却是从山洞内里拖出来一只瑟瑟发抖的猴子。
刀光一闪。
这猴子的头掉在了地上。
这老头动作快得惊人,猴子那脖子断口才刚刚涌出热粥样的鲜血来,他就一罐子药液倒了上去,接着将那颗比较大的婴儿头颅往猴子脖子上一按,飞快的缝合起来。
这老头的缝合手段也异常厉害,血脉接着血脉,气管接着气管。
顷刻间缝合完成之后,那一个头颅好似长在了猴子身上,显得十分怪异。
老头微微皱着眉头,伸手似乎打出一股股气劲。
这颗比较大的婴儿头颅嘴巴竟然微微张开,似乎开始喘气。
也就在此时,顾留白看到那断了一颗头颅的婴儿开始无比痛苦的扭动。
下一刹那,顾留白也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好像整个脑袋都要炸开。
“这颗头颅虽然被斩下了,但是和这婴儿还有着独特的精神感应?这老人这么炮制,这婴儿能够感到剧烈的痛苦?”
“这身穿戏袍的老人又是什么邪门路数,这是什么邪法,斩下一会的头颅,连在猴子的身子上,居然还能维系生机?”
过了一会,顾留白看到那诡异的老头极为失望的摇了摇头。
那连着比较大的婴儿头颅的猴子身体渐渐冷了下去,那婴儿头颅的肤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真正死透了的感觉。
突然之间,顾留白感到无边的恐惧和寒意如同潮水一般撕扯着身体。
那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着只剩下一颗头颅的婴儿,他的手摸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将那颗小脑袋也砍下来。
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这老头似乎终于改变了主意,手离开了刀柄。
但也就是这数个呼吸的时间,顾留白自己好像在死亡的边缘走了无数遍,他剧烈的喘息着,浑身的血肉都似乎在抽搐。
他所见的画面之中,那婴儿就开始浑身不断的抽搐,甚至开始呕吐。
画面又是一转,那婴儿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那老头却好像没什么变化,赶着几辆牛车,牛车周围还有四五个男女,都穿着戏服。
这牛车上也都堆满了戏团的东西,这看上去倒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戏班子。
只是无论是这小孩子还是那车队里面其余人,看着这老头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
车队还在行走,顾留白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起来。
只见那老头坐在了那个小孩子的身旁,却是用一把小刀在那小孩子的手臂上割了一条血口,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那血口之中。
那血口之中的鲜血一滴都没有流淌到外面,竟全被他的手指给吸掉了似的。
接下来顾留白又感觉到浑身就像是中毒了一般,身体里又酸又麻,又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难受感觉。
那老头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条蛊虫,丢在了那小孩子身上。
画面不断的变化。
这老头不知哪里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路数。
有时候用蛊虫,有时候给这崔白塔灌药液,有时候又用各种针扎他的脑袋。
因为之前有着阴阳天欲经的反复折腾,所以此刻顾留白知道实际过去的时间不长,只是在感受这崔白塔以前受过的一些痛苦而已,但这种感觉极为真实,时间好像真的过去了很久一样。
明显又过去了好几年,画面之中那崔白塔的脸已经变得老气了许多,但他的身子却没长多少,还是四五岁小孩的样子,而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感觉。
突然之间,顾留白又被一种剧烈的恐惧侵袭。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浸泡在了冰冷的尸水中一样,一种死亡的气机从头到脚将他笼罩在内。
他看到画面一转,一顶营帐里,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名少女。
那少女有十来岁的样子,浑身透着活力。
老头手握着刀柄,摸了摸这少女的脑袋,目光不断闪动,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这少女和崔白塔都是无比恐惧,但不知被下了什么禁制,身子一动都不能动。
唰!
刀光一闪,这少女的脑袋顿时掉落在地,老头正想接着一刀斩下崔白塔的脑袋,突然之间,一阵阵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这老头面色一变,他所在的这顶营帐刹那间就四分五裂。
四名修行者同时杀来,看到那少女的头颅都已经掉在地上,这四名修行者纷纷发出凄厉的嘶吼。
这四名修行者修为都不弱,但这老头的刀法却快若雷霆,他几乎就是一刀一个,数个呼吸之间,就将这四名修行者斩杀当场。
但也就在此时,这老头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息,浑身都发抖起来。
一道白色的雷霆突然出现在空中。
等它出现在这老头的头顶时,隆隆的声音才从天上传来。
这老头发疯般的抽刀斩向着雷霆,他浑身的真气就像是无数污浊的污泥朝着上空涌去。
但没有任何的用处。
轰的一声。
这老头浑身焦黑,头发都烧了起来。
接着第二道雷霆坠落,这老头虽然还能往上挥刀,但他体内真气已经不济,轰的一声,雷霆打掉了他手中的长刀,落在他的头上。
“恨啊!只差数年我便可成八品,有一战之力!”
这老头哀嚎声中,他的头颅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画面又是一转,一名青衫文士出现在崔白塔的身前。
他看了一眼崔白塔,倒是有些意外的样子。
顾留白有些反应过来,这青衫文士应该是崔氏的八品,那这崔氏的八品大神通者,竟能引动雷霆?
但接下来的一刹那,他整个身体都不自觉的一跳,感觉身体瞬间就被撕裂成了无数片。
那青衫文士伸手一点,一股可怖的力量直接从崔白塔的眉心贯入,摧毁沿途所遭遇的一切气机。
无数污血,蛊虫的残渣,一些破碎的真气,直接从崔白塔的血脉之中嗤嗤飞出。
那老头过往施展在这崔白塔身上的一切手段,无论好的坏的,似乎被他这手指一点便直接摧毁。
画面不断流转,崔白塔被崔氏带走之后,被不断试药,不断的被传授各种法门。
顾留白震惊莫名。
崔白塔的修为被摧毁不只一次。
那青衫文士偶尔会出现在崔白塔的身侧,若是发现修到一定程度,他所选择的真气法门并不适合崔白塔,他便瞬间摧毁崔白塔的修为,令其重修。
辛苦积攒的修为瞬间灰飞烟灭,受损的并非只是体内的经脉,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也让顾留白难受得差点呕吐起来。
“崔白塔后来虽然被公认为崔氏的天才,但这修行过程之中,也见不到这青衫文士对他有任何怜惜之意,崔氏恐怕有很多这种苗子,便是以如此残酷的手段逼迫修行。”
“别人的因材施教,是仔细的观察特质,然后挑选一门修行法门,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这崔氏竟是不成就打碎重来,不成再打碎重来。”
顾留白心生寒意,他知道恐怕绝大多数苗子要折在这个过程之中。
但与此同时,让他也不理解的是,这痛虽然痛,恐惧虽然恐惧,但除此之外,这能对他造成个什么样的伤害?
好像也没实质性的伤害啊。
捅烂自己的肠子,流血不止,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活不,结果就这?
不过他自己倒是也没意识到,他和周驴儿一样,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谁从小就埋尸体啊?
谁从小就一天不知道被打多少顿啊?
什么痛苦,什么恐惧,什么死亡,寻常的修行者忍受不了的东西,他和周驴儿见了就不太一样。
更何况大家都是神通法门,你能影响我的精神,我难道影响不了你的精神?
若是压根对抗不了其它神通法门的神通法门,那也留不下来,一开始就被淘汰了。
这大梦真经原本就是神通法门之中的佼佼者,能够入了他娘法眼的东西,那怎么可能在别的神通法门的攻击之下,就溃不成军?
顾留白不知道,他这一开始感同身受的陷入对方的痛苦世界时,这大梦真经的梦魇反击也瞬时开始,崔白塔也是一个呼吸之间就已入梦。
大梦真经的造梦主打一个真实。
崔白塔其实压根没能和顾留白一样,从一开始就发现这是个梦境。
他甚至看到了顾留白被自己的神通弄得恐惧异常,弄得疯癫,弄得真气暴走而亡,但他伤重得不行,被崔氏的人一救上那画舫就昏死过去。
等到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那全是各个花楼花魁的画舫之中。
他脑子里接受到的信息是,他已经帮崔氏拔掉了顾十五这颗钉子,家主极其满意,让他好好享受。
十余名花魁身着诱惑薄纱团簇在他周围,各个施展魅惑手段期待他的临幸。
他动都不需要动,就连手指头和脚指头都有这些个花魁伺候着。
两名花魁还轮流用樱桃小口给他喂酒,喂疗伤圣药。
这是何等的享受。
然而他心里却不得满足。
也就当他脑海之中出现某条亭亭玉立的身影时,他看到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衫的丽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和他脑海之中的印象相比,这名丽人已经成熟了许多,但更加艳丽,更加饱满。
这名女子看着他还是一脸清冷,就和以往看见他的时候一样,对他不假以颜色,就如高傲的孔雀一样。
但此时她却不得不一步步走来,靠近他的身子。
“你…”
崔白塔的呼吸都停顿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名在他眼中无比美丽的女子,道:“美月,你不是已经嫁人了么?”
这一脸清冷,如骄傲孔雀般的丽人眼中有些恨意,又充满无奈,道:“你既已立此大功,我虽为人妇,但家主令我来伺候你,我也只能尽心伺候。今后你召我来,我就得来。”
“什么?”
崔白塔心中又是震惊,又是狂喜,接下来竟是说不出任何话语。
这名一脸清冷的丽人,却是叹了口气,坐在了他的身子上。
……
顾留白和崔白塔神通厮杀,落在所有看客眼中,却是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
顾留白的脸上是各种痛苦,各种扭曲,让人见着揪心。
然而崔白塔的脸上却是迷茫,震惊,然后开始欢喜。
耶律月理一会看看顾留白,一会又看看崔白塔。
一直等到崔白塔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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