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冰直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福寿膏的可怕。
早前哪怕她妹妹梁雁芝服食,她也只认为不过是得了病,或者中了某种毒,解掉医好就行了。
可如时安夏所说的这情形,倒像是一场瘟疫,且是蔓延速度很快的全民瘟疫。
瘟疫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阴影。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夫君高品源,当时在晖州都因瘟疫于鬼门关前数次徘徊,这使她心有余悸。
“是谁这么缺德会用福寿膏来控制官……”梁雁冰脱口而出后,自己都愣住了,低声道,“我的天,不,不会是太后吧?”
之所以猜到太后头上,是因为她听高品源说过,那帮老臣大多都是太后阵营的人。
在来京城后,高品源担心她不懂京中官场,误被旁人拉拢,特别交代过。
时安夏倒也没避她,“你只猜对了一半。她制不出来福寿膏。我查过了,这种东西原先北翼没有,种子最早是在宛国发现的。”
宛国能种木颜花的地儿少,且发现福寿膏不是好东西。他们自己不用,就把主意打到了北翼来。
关键这算盘打得还挺响。
起初,他们是见不得北翼以茶叶,丝绸,瓷器等物大量赚取宛国银子。可北翼的东西好啊,宛国连皇家日常用的都是北翼制造的东西。
怎么办?自然是想有来有往。
宛国也想卖东西给北翼赚取银两。可他们有什么?最多的是战马和牛羊。
彪悍的战马会使北翼国力增强,牛羊全身是宝,牛角牛筋是制作弓弩的上好材料。这些他们都不想卖。
唯有用木颜花制作出来的福寿膏,若是大力倾销给北翼,就能持续赚个盆满钵满。
宛国不止要把福寿膏卖给北翼,还要借用北翼的土地种植木颜花。
宛国人行事不便,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就想找个合作伙伴。
梁雁冰也是造孽,感觉自己听了好大个瓜,“意,意思是……太后跟宛国勾结上了?”
一国太后若是因一己之私勾结宛国坑害本国百姓,那还是人吗?
“就算不是她本人,也是她阵营里的人。”
时安夏一边给梁雁冰讲能讲的,一边在脑子里思虑着那些不能讲的。
上辈子太后并没接受宛国的提议,哪怕晋王上位后,也没将福寿膏这种东西在北翼大力推行。
只是荣光帝和一些奸臣自己私下享乐,最后才导致身体亏空。
绝不会像如今这样,把魔爪伸向武举,伸向朝堂武将。
这说明福寿膏的危害,就连太后阵营的人都不一定清楚。
只是现在他们急了,才想着跟宛国合作共同赚取银两。
毕竟李家许多明里暗里的营生都被时安夏和岑鸢两人给一窝端了,断了其银子来源。
又加上自太后被圈禁西山,急需外力对抗明德帝,若能用福寿膏控制想控制的人,必然事半功倍。
时安夏将梁雁冰送回尚书府,便是回了听蓝院,远远就闻到蘑菇炖鸡的香味。
一天中,也就这时候最轻松惬意。
她进屋换了衣裳,刚巧看见木蓝从余生阁过来送开口饺。
姚笙知她和岑鸢都忙得脚不沾地,让他们就在自己院子里用膳。
“少主还没回来么?”时安夏看着晚霞满天,便是想着等岑鸢回来一起吃晚饭。
红鹊回道,“少主交代了,说不用等他。”
时安夏让人把膳桌安排在院中梧桐树下,点了风灯照明。
岑鸢从外头回来时,就听见院里狗叫人笑。
梧桐树下,风灯摇曳。少女穿着月白衫子,不知在吃什么,刚咬了半口,鼓着腮帮子朝他看过来。
见他回来,嘴里那鼓鼓囊囊的东西还咽不下去,便是伸手招他,嘴里呜呜着说话。
似乎在问他,“吃了吗?快来一起。”
岑鸢以前很少见小姑娘这样子吃饭,自成亲后,似乎就不那么看重规矩了。
什么食不言寑不语的,也就渐渐废了。
他走近,将手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头是一笼冒着热气的水晶包,“吃包子。”
时安夏一闻那香味,便知是东楼赵记的水晶包。这手艺,全京城也就那一家。
时安夏弯了眉眼,“你专门去买的?”
她这几日胃口不好,心思更不在膳食上。这会子闲下来,被包馅儿香味一勾,就馋了。
“顺路。”岑鸢耳根微微泛红,不好意思承认绕行过去专门拿包子,更不好意思承认因为她前世爱吃这家包子,他早在两年前就把东楼赵记买下来。
他回屋换了舒适的衣衫出来,见红鹊已准备了洗手水。
洗完手,岑鸢坐到了小姑娘对面,看见桌上一盘开口饺已吃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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