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胸口一热。
他曾问岑鸢,小姑娘是什么身份?
岑鸢答,她是几进冷宫的景德皇后,也是御驾亲征的惠正皇太后。
明德帝深知,在国破山河碎之际,时安夏作为皇太后垂帘听政,掌管北翼皇权。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国库空虚的艰难,是以现在便是能设身处地体会到他的难处。
不!他的难处不及她那时候的万分之一!
忽然胸口就涌上一股悲沧,莫名敬畏眼前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可惜了啊!可惜了!
他就没个儿子比得上岑鸢!没能把这个凤女娶回家啊!
好好一个北翼苗子,就落他们西梁国口袋里了。
看,小姑娘既能掌国事,护忠臣,还能上战场,又能赚银子填国库,还天天记挂着他这个皇帝的性命……她不是凤女,谁又有资格做凤女?
天选的凤女啊!北翼之光!怎的这光就要去照耀西梁了呢?
明德帝心头愈发难过,就觉得西梁恒帝分明在挖墙脚。
挖得他心窝子疼!
时安夏见明德帝发呆,微微歪着头问,“父皇?您不答应做儿臣坚固的后盾?”
明德帝柔肠百结,“好孩子,你做什么都能想着国库。若是个个皇子公主,个个大臣都是你这样,我北翼何愁国库空虚,何愁没有银子铸起坚固城防。唉!朕,必然是你的后盾,谁也别想欺了你!”
时安夏闻言莫名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喜悦,不枉她费心费力护明德帝性命。
她诚心磕头谢恩,“谢父皇,得父皇此话,儿臣就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她是深知明德帝的难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光有想法,还得靠银子实施。
两人又聊了关于温泉的许多细节,敲定了官员配合她的开挖进度。
待时安夏回到侯府,便是有消息传出,皇太后很快要离开西山回宫了。
不止如此,早前被关起来的那几个老臣也都陆续从牢里放归家中。
时安柔在李家得意扬扬,“看吧看吧,我说时安夏不敢不听话吧。她两次进宫,应该都是给皇太后求情去了。你们别看她一副不搭理我的样子,其实心里怕我怕得要命……哼哼……虽然过了三天期限,可再磨蹭还得按我说的做啊。”
李长风对这个在他家里耀武扬威的姑娘,已经十分厌烦。但瞧着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而不敢得罪。
想必,皇太后让此女办事,定是有其道理。
他且忍着她,待皇太后回宫后再行商议。
西山。这夜尤其阴冷。
冯识玉照常打了井水,侍候吉庆皇太后洗脸。
就那么一把将头按下去,直接洗个干净。
短短时日,皇太后的嗓子已变得异常嘶哑,连惨叫都传不出去了。
她的头发被冯识玉揪着,一下一下杵进冰冷的水桶里。
就在皇太后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冯识玉又将她的头发往后扯,令她被迫抬起头来。
她满脸是水,惊恐地看着冯识玉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井水模糊了皇太后的视线,她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泪。
她麻木地承受着一切,心中发誓,要是从这个地方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冯识玉碎尸万段。
不,她还不能把这个老太婆轻易弄死。她得留着,慢慢凌虐;她要把冯识玉的耳朵鼻子手脚全砍了,做成人彘,放在宫中最醒目的地方,让人慢慢欣赏。
吉庆皇太后这么想着,心头便是舒坦多了。直到冯识玉猛地将她放倒在床上,用绳子绑了她的双手双脚。
她才从想象中惊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嘶哑地问,“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对哀家做什么?”
冯识玉取了张帕子扔在水里,扭头朝她阴阴一笑,“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坐下,动作缓慢地将手伸进水桶里捏着帕子,然后站起身,将滴着水的帕子拿得离皇太后越来越近。
皇太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尤其这些酷刑,都是她年轻时候玩剩的东西。
她一见那滴着水的帕子,哪里会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顿时惊恐地朝床里缩去。
她大腿以下被开水烫过,又没搽药,大片肌肤溃烂。这一挪动,全身就疼得要了老命。
冯识玉就那么冷冷看着,然后缓缓俯下身,举着帕子,帕上滴下的水落在皇太后的脸上,“你不想死?”
皇太后猛地直摇头,“你放过哀家!你放过哀家!哀家给你银子!你去李家,找李长风给你银子!你放了哀家!好不好?”
“放了你?”冯识玉哈哈大笑,“你好不容易落我手上,我能放了你?啧,看你这么害怕,不想死也行,那你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听?”
皇太后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是“好听的话”。
冯识玉阴鸷的眼底一片杀意,“你就说,李锦珠是个畜生!”
皇太后惊愕不止,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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