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回到戏班,恍惚间还看到云豆在屋檐上翻着筋斗,像只快乐的猴子,口中却只喊:“师父,我不敢了!”
他心下恻然。
去看其他人,都是视若无睹,照样练着基本功,或者吵吵闹闹,根本不为伙伴的死而动容。
要说戏班子里面,怪异的事情也不少,最明显就是唱戏的魂。这事情不知外乡人听着会不会害怕,住在戏班子里司空见惯,镇上的人似乎也习以为常,就像野姥姥的纸扎店,大家最多绕道走,家里死人了,该来还是得来。
只是祝平安出去上个茅厕,都能看见柳树下有人舒着水袖,挽着云手,咿咿呀呀,缠绵悱恻,还是不太适应。
这又不是活着的师兄弟,而是早已离去的人。
按照陶班主的说法,这只是唱不成戏的小角色们一场痴念。
“戏起人鬼神,都在听着呢,这些散不去的怨气,自然都在曲子里,一个人但凡落入戏魇,自弃身体,跨过了门,那便万事皆休。哪一天来一场雷暴雨,他们就烟消云散,要不然就是经年累月,渐渐消磨,再无转头之日。”
“他们平日里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当还在学戏呢。你不用管他们,就不必惊怕。”
陶班主安慰新来的小戏子,事实上戏班子的人早就麻木了,便是早起洗漱,有个影子在身边幽幽怨怨,也没人放在心上。
这与野姥姥的纸人们可能有几分类似,总而言之不是活物,顶多算一些残余的意识而已,总有一天被雨打风吹去。
怪事不算什么。祝平安想弄明白的是怪事的源头。
野姥姥掌握着黄泉的入口,有其特殊的价值,也有可怕的力量,被镇公所的人盯着不奇怪。
陶班主又有什么?
祝平安观察了几天,觉得他就是个热爱本行的戏曲表演工作者,对徒弟们都还不错,像个他认知里的正常人。
戏班子里真要出了个角,对镇上也是好事,何必如此戒备?
祝平安担心这次想选个安全的地方苟着,又选错了。
不过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镇上,可能除了小池所在的山神庙,就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
隔天晚上相对平静,尽管一堆师兄弟照旧一过十点就像是死人一样睡去,但总算今晚没有再像僵尸一样爬起来。
小花子告诉祝平安,戏魇不是每天都会发生,也不是每次发生都会死人。
有这种不确定性,大家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回归于生活的宁静。日子已经够难过,不必为了一些天灾人祸而浪费心神,他们能做的就是活一天是一天。
云豆的消失没有引起波澜,或者说众人有意无意在回避这件事,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在这种基础不牢靠的稳定与平衡中,祝平安正式开始学戏生涯。
陶班主也是个好老师,他似乎对祝平安颇为看重,亲自督导他的基本功。
大家都说这是看好祝平安的未来,包括小花子在内,都颇为歆羡。
——祝平安宁可不要这种看重,他很能理解小根子的心情了,他也只是想混口饭吃,躲过命税而已。
对于学戏而言,他的年纪到底是有点大了。陶班主说要是盛世伶人世家,三岁学艺六龄童登台的都不是孤例,门外汉票友与专业的角儿那是隔着几重山的水平。
好在现在世道艰难,就算是梨园的规矩没那么严,只要能学得一招鲜吃遍天,台上不露怯,合了观众眼缘,就有机会成角儿,衣食无忧。
唱、念、做、打,别的都好补课,最后一个“打”字武戏,让祝平安吃尽了苦头。
一开始开筋,真是疼得天昏地暗,那几分钟功夫漫长的像一个世纪。每天最后这功课做完他都是大汗淋漓,站都站不起来,像是被痛殴一顿。
不过好处是几天下来,身体的柔韧性与气力都有了明显的增长。
与之相应的,他觉得自己与纸人的关联也有了进一步的加深——或许身体素质与对煞力掌控程度成正比?
这发现符合思考逻辑,但还得更多验证,他得空就去记录在备忘录上。
晚上的时候,祝平安趁着所有人都像死了一样睡着的时候,时常着怀里的纸人,期待它能够有所反应。
他知道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还只是个雏形,野姥姥只对他说了一个概念,根本没有传授具体的运用法门,他只能一点点的探索,需要时间成长。
“煞力”这是祝平安的底牌之一,他希望在这一段人生中,能够拥有一点改变现实的力量,不要再像上两次那么无助而软弱。
纯粹的被动无法逃过死劫,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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