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发觉自己冤枉了进忠,心里的愧疚一闪而逝。
他迟疑了一下,在进忠的巴掌再次抽下来之前,咬牙认错:“是我,是奴才错了!奴才以下犯上,奴才知罪!”
进忠脸色一喜,忙看向了嬿婉:“贵妃娘娘!”
嬿婉不太高兴地摆了摆手:“罢了,谁叫他曾经当过你师父,而你,曾经救过本宫一次呢?”
她点了点李玉:“既然你管不住人,那就让能管住人的人来做事……就你,三宝是吧?你还做你的大太监,把人管好了,别再出现这种闹剧。”
她说得轻慢随意,可三宝却听出来了警告——路已经给你铺好了,再叫李玉闹起来,那你这辈子就待在翊坤宫干白工吧!
三宝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之色,面上越发恭敬:“贵妃娘娘教训得是,奴才记住了。”
嬿婉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忽然问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阿箬的,长得跟病逝的珂里叶特氏很像?本宫想看看。”
她没有说阿箬跟凌云彻结成对食的事,因为这件事是弘历秘密命进忠去做的,她本不应该知道。
但没关系,她余光里已经看见凌云彻整个人都僵住了。
三宝立刻出声:“奴才这就去叫阿箬!”
凌云彻忍不住开口:“她是倒夜香的,身上又脏又臭,贵妃娘娘身子贵重,还是不要见她的好。”
嬿婉眉头微蹙:“你们这翊坤宫实在是怪,奴才个个儿都想替主子做主了。”
三宝踹了凌云彻一脚,挤出笑容道:“都是奴才管教不严,冲撞了贵妃娘娘!”
凌云彻被踹翻在了地上,脸色非常难看。
他最不想的,就是在如懿和嬿婉面前丢脸,可偏偏,他每次都不能如愿。
海兰很快就过来了,如今是夜里,她做了一天的工,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连衣裳都来不及脱就陷入了沉睡,如今被叫醒过来见客,心里满是烦躁。
可她被拧怕了,又不敢露出来怒气,沉着脸垂着眼走了过来,跪下行礼:“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余光里看见了滚在地上的凌云彻,她心里的憋闷瞬间就散了大半,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凌云彻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脸上的嫌弃根本忍不住,冷着脸爬起来,又重新跪好了,只垂着眼睛看着地上,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嬿婉饶有兴趣地望着海兰:“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海兰僵了僵,才终于抬起了头来。
一张满是沧桑的老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显露了出来。
嬿婉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但仔细看看,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美人胚底子。
她看了很久,久到海兰满脸的屈辱之色,才轻笑道:“是很像啊,只是比她老,比她臭,也没有她的风姿。”
海兰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眼中浸满了泪水。
只是,曾经的海兰清雅美貌,哭起来梨花带雨,柔弱可人,如今的海兰,却被劳作和生活折磨成了一个直不起腰的老妇人,哭起来,只会让她身上的自卑,怯懦,沧桑,丑陋……统统翻倍罢了。
嬿婉笑了,笑得满眼都是愉悦。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高高在上的看着敌人零落成泥,更叫人觉得快意呢?
她可没有大仇得报的空虚感,只有扎扎实实的痛快,以及,对权力和地位更加热烈的追求。
她笑够了,扶着春婵的手站起了身:“咱们去请皇上吧,这儿可真无聊,本宫想回永寿宫看话本儿了。”
海兰忍不住开口:“令贵妃,你做了这么多事,当真不会觉得心中不安吗?”
嬿婉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当年那些陷害本宫的人都没有觉得心虚,本宫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更没有主动害过别人,为什么要心虚呢?”
如果是上辈子,她还要心虚一下,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可这辈子,她清清白白的,手上干净,没有一条人命在,她心虚个什么?心虚自己爬得不够快吗?
嬿婉抚了抚鬓边的珠翠,轻笑一声。
那她倒是真该心虚一下的。
她扶着春婵的手,走得摇曳生姿,径直往正殿去。
容佩跟个门神似地守在门口,冷着脸张开手臂:“令贵妃娘娘,皇上正在跟我们主儿说话,您进去恐怕不方便。”
嬿婉看了一眼进忠。
进忠眯着眼睛上前,一把推开容佩张开的手臂,将人直接拱到了自己背后,弯着腰:“贵妃娘娘您请——”
容佩气得直瞪眼:“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她想追,但她力气大,进忠也不是吃干饭的,死死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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