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心如死灰,可这死灰又很快复燃。
她知道,自己不会死。
只要永琪还在,姐姐还受宠,她撑住了什么都不招,她就不可能会死!
她死死地咬着牙,哪怕只是远远听见进忠的声音,身体就已经开始发抖,可她有自己的信念,哪怕再来了一次贴加官,她也仍旧还是坚称:
“我只是找人做事,恰巧用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休想诬赖我!污蔑姐姐!”
进忠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露出恰到好处的恼羞成怒的神色,实则,眼底全是愉悦。
他忙到了很晚,又抓了十来个人,才听见进宝过来禀告:“中午的时候,永寿宫的春婵姑娘过来找过您。”
进忠愉悦的神色骤然一凛:“说了什么?”
进宝忙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说令嫔娘娘心神不宁,来问问,查问出凶手的消息了没有。”
进忠抓住他的肩膀,将人兜头转了个圈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下回永寿宫再来人,就是天塌了你也立刻过来告诉我!”
进宝摔了个大马趴,却也听出来他的气急败坏,忙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您快去吧,一会儿那位来了,我就说您两天一宿没睡,找了个地方眯觉去了。”
进忠虚虚地点了点他:“你可真行!”
虚晃一下想揍他,最后也就是朝着他脑门拍了一巴掌,匆匆走了。
进宝捂着脑门,讪讪地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子。
还说李玉脑子不清楚呢,我看哥哥你对上永寿宫的时候,除了脑子更好使,其他的地方,还真是不遑多让!
他试探成真,想着刚刚进忠都气急败坏了,也没真揍扎实了,嘿嘿笑了起来,从角落里钻出来,到了慎行司,冲着海兰微微一笑,俊秀的脸上满是温和:
“贵人您醒醒,奴才这就要伺候您下一个刑罚了,您多担待。”
慎行司里海兰惨叫的时候,进忠却是越走越慢,快到永寿宫的时候,他拐进了转角的黑暗里,靠着冰凉的墙壁,手指不自觉地轻抚脖颈。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他俊美的脸上重新挂上浅笑,正要绕出来,却忽然看见了一道身影,在永寿宫的宫道上徘徊。
进忠微微眯眼。
凌云彻?
他想起来前天晚上令主儿说过的话——凌云彻,不能动。
一双狐狸眼黑漆漆地望向凌云彻,进忠站住了脚步,眯眼看着他来来回回地徘徊,然后,竟胆大包天地去敲了永寿宫的大门。
他直接被气笑了。
但凡永寿宫里有个背主的奴才,令主儿马上就能被流言蜚语直接弄死。
他费心费力地调教人,连洒扫的小太监都是调查过好几遍之后,提前选定好了预备着,就等令主儿成功进位,好给送过来伺候着,如今,竟是给了凌云彻方便。
他冷着脸站在门口,冷眼瞧着,那凌云彻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还进去了。
“呵!”
一声轻笑溢出薄唇,进忠双手环胸,自以为笑得清冷凉薄,实则满脸的嫉妒阴狠,以至于一张俊脸都扭曲了。
只站了半个呼吸,他就迈开长腿,加快脚步冲到了永寿宫门口。
正要关宫门的小太监一愣:“进忠公公?”
进忠冷着脸挤开他:“别出声!”
小太监脸色发白:“是。”
进忠走了两步:“锁上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过来禀告,今晚但凡出点儿岔子,你知道小爷我的性子。”
小太监忙点点头,将门臼插死,恨不得把耳朵贴在门上,眼珠子挤进门缝,眼睛耳朵轮流朝着外面站岗。
进忠嘴角边挂着讥屑的冷笑,跟在凌云彻背后,眼见着他一路往正殿走,阴森森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
他冷眼旁观,眼见着凌云彻进了门,眼见着大门关上,眼见着屋子里出来声音,眼见着……那声音哼哼唧唧……
他再也止不住怒火和杀意,迈步上了台阶,见王蟾鬼鬼祟祟地正左右偷看,鬼魅般靠近了他:“干什么呢?你很怕啊?”
王蟾像是一下子被掐住了脖子:“进……”
进忠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扯到角落里一手刀敲晕了,阴沉沉走到了门口,抬腿就要踹门,忽然想到嬿婉那双总是含着薄红的眼睛,一下子僵住了身体。
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进去?
那岂非是凌辱于她?将她当做泥泞去踩?
……都是凌云彻的错!
该死的人,从来都是凌云彻!
他猩红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指尖掐进了肉里,鲜血淋漓却不自知,满心都是里面的闷哼。
渐渐的,他觉得哪里不太对。
似乎……喘息出声的声音……有点儿多?
他脸皮抽了抽,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听出是揍人的闷响和闷哼,险些喜极而泣,一时间情绪转换太快,以至于俊脸都扭曲了起来。
房门忽然打开,春婵一愣:“进忠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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