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让向红他们过去看看？”
五机部招待所大门口，胡科长和周波一根根地抽着烟。
周向红等人下午回到招待所，睡得是昏天黑地。
晚上。
周波带着另外几人从广交会回来，怎么喊都喊不醒这帮人。
说是联系外商，赚外国钱。
林卫东带着这群人走了一天一夜。
周向红他们回来，林卫东的始终不见人影。
“能叫醒，我早就把他们喊醒了，这帮丫头小子估计是一夜没睡，不然，也不会睡得这么死。”
周波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故作镇定地安慰胡科长。
林卫东是个有主见的人，这么晚不回来，应该是事情没办完。
从外商口袋里掏钱，哪有这么容易。
肯定要磨破嘴皮子，说尽好听话。
说不定，还会被外国人刁难。
也是难为林卫东了。
出口气步枪，本该是厂里领导负责的事情。
如今。
各种重担全都压在了这帮年轻人身上。
“老周，卫东回来了！”
说话间，胡科长看到了林卫东的声音。
只见林卫东抱着个黑色手提箱，健步如飞地向这边来。
“卫东，你总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发动大伙一块去找你了。”
看到林卫东脸上的黑眼圈，胡科长心疼地连拍林卫东的肩膀。
“快说说，外商准备订购多少气步枪？”
周波同样心疼，不过凡事都要以工作为先。
“一把都不要。”
闻言，胡科长和周波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林卫东回来前，二人已经考虑过可能要一无所获。
听到这个回答，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林卫东笑眯眯地说道：“周叔叔，胡科长，外商不要气步枪，但是生意却让我做成了。”
“嗯？”
二人全都愣了一下，周波说道：“不要气步枪，那他们买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肯给票子。”
林卫东将手提箱放在地面，一点点打开上面的扣子。
“卧槽！美元！！！”
“这么多美元，你……你把外商给抢了？！”
周波震惊得心跳都快停了。
箱子里装着一沓沓的绿色美元，数量多到数都说不过来。
胡科长大脑直接宕机。
林卫东玩笑道：“周叔叔您真会开玩笑，这就不能是外商给的定金吗？”
“不可能！”
周波语气严肃地说道：“咱们厂虽然没和外国人打过交道，也没做过出口生意，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厂里已经了解过了。”
今年一月份。
负责统筹各企业进出口外汇资金的外管局挂牌成立。
企业和外商签订商品出口合同，不论是货款还是定金，都要先打给外管局。
再由外管局按照汇率，将一定数量的龙币打入国内企业账户。
打个比方。
假如交易金额一万美元，这笔钱会由外管局留下，转换为同等汇率的龙币发还给企业。
同时，还会在正常汇率的基础上，增加一部分外汇补偿。
一万美元，差不多能以四万到五万的额度交给国内企业。
黑市的美元和龙币兑换比例，曾经一度高达1比10。
如果按挂牌价返还企业龙币，将严重挫伤企业的创汇劲头。
为了鼓励企业单位多创汇，除了给予外汇补偿，外管局还会给企业留出两到三成的外汇额度。
某一天。
企业需要进口国外商品，创汇预留的外汇额度也就能派上用途。
说一千道一万。
企业没有机会直接经手外汇。
外国人也不会用现金进行交易，原因不难理解。
企业和企业之间的交易涉及税收，涉及各自的财务核销。
不走对公账户，双方都有麻烦。
也是因为。
看到林卫东拎着一箱子美元回来，说是外商给的定金。
周波怎么敢相信。
“周叔叔，您先看看这个，看完以后咱们再说别的。”
林卫东拿出叠成几张的合作。
说是合作，林卫东自己都没眼看。
一式两份，用稿纸写的。
“这……这这这……这是合同？”
周波蒙了，抽过来的胡科长也蒙了。
胡科长是财务科科长，比周波更懂合同。
合同分别有英文和龙文两种文字构成。
龙文写得漂漂亮亮，英文则是歪歪扭扭。
手写合同，胡科长已经多少年没看到了。
纵然是执行计划经济的龙国，各家企业和工厂，时不时也要签订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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