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红娟打电话过来“求助”已经过去了三天,慕慧娴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杨守安。
其实站在她的立场,假装没接到过这个电话显然更为合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难道朱红娟还能从上海跑到广州来和她对质不成?
男朋友的前女友遭遇“人生挫折”,情绪低落甚至自暴自弃,这听起来的确可怜,但和自己又有啥关系?
按照大多数女孩的想法,不落井下石和幸灾乐祸已经属于有良心的了,怎么可能主动把好不容易“忘记”上一段感情的男朋友再推到前女友的身边呢?
但可惜慕慧娴并不属于“大多数”,就好像当初她明知道周清茹的存在,却还要打着明牌追求杨守安一样。
让慕慧娴举棋不定的心结其实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她第一次对杨守安动情的时候。
那是个寒冷的除夕之夜,他们站在小楼的天台看着漫天烟火,周遭人声喧嚣,夜空璀璨绚丽,把杨守安的身影照得五彩缤纷,那景象映在慕慧娴的眼中,和记忆中的过往渐渐重叠。
彼时的慕慧娴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爱的究竟是谁?”
后来她找到了答案,杨守安就是杨守安,他不曾是,也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替身。
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相同的问题却始终埋藏在慕慧娴的心里,哪怕她已经成为了正牌女友,也依然挥之不去。
“杨守安爱的究竟是谁?我会不会是谁的替身?”
慕慧娴不止一次地就这个心结问过杨守安,得到的自然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但她知道爱意正浓时的海誓山盟都不可信,也不会有人真的将心里的伤痕剖出来给别人看。
还是那句话,若是寻常的女孩,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日子过下去了。
我说我爱你,你说你爱我,感情不就是在言语的“表里如一”中变得日久天长的吗?
但她是慕慧娴,一个像花儿一样明艳的女人,总是愿意为灵魂的自由付出一切。
所以在一次稀松平常的晚饭过后,依偎在杨守安怀里看着电视的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有个事和你说,前几天周清茹的婶婶打电话到店里来了,她说周清茹遇到了点麻烦,好像是被什么男人给欺负了,最近一直在借酒消愁。”
慕慧娴的语气很平淡,心里却紧张到发抖,她把周清茹的情况说得更严重些,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杨守安的反应。
“啊?被男人欺负?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杨守安先是一愣,然后整个身子就好像条件反射一般想要站起来,但腰才直起来半截,就想起慕慧娴还靠在自己的胸口,慌忙地重新躺回沙发,用自以为“漠不关心”的口气问道。
“其实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但毕竟是以前一个村子出来的,就算分手了总也还算是朋友,况且阿四还叫着她妹妹呢,真遇到啥困难了,该帮还是要帮一下的。”
男人说假话的时候总以为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那些个多余的动作和眼神都是在欲盖弥彰。
听到周清茹“蒙难”的消息,杨守安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心生波澜,毕竟慕慧娴才是现在的女朋友,那段始于峡江蝉鸣声的故事于他而言已经“翻篇”了。
但实际上那种不由自主的担心却如喷涌的泉水般冒了出来,无法抑制,愈演愈烈,近乎本能。
“也对哦,你们从小就在一起,就算现在分手了也不能不管不顾啊,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给清茹,问问她怎么了?”
慕慧娴略有所思,随后露出一抹笑容,轻风细雨,却让杨守安心里一阵忐忑。
“这恐怕不太合适,毕竟已经一年没联系了,要不哪天我们一起给她的婶婶回个电话吧,侧面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只是一时间闹情绪了,就没必要掺和进去呀。”
杨守安此时的“求生欲”直接爆表,一边用斟酌好的词语组成句子来回答问题,一边还拿起茶几上的蜜桔,仔仔细细地剥好皮,然后送到了慕慧娴的嘴边。
“行,那都听你的。”
或许是蜜桔真的很甜,慕慧娴也没再为难和试探杨守安,她这次直接平躺到了杨守安的腿上,闭起双眼,像是在专心欣赏着自始至终都在屋子里流淌的音乐。
“去吧无谓再回头,不须理往昔如何,今天你要走难留……”
陈慧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温婉,这首《去吧》是慕慧娴以前最喜欢唱的歌之一,但近几年却很少拿出来听了,若不是今天杨守安无意间翻到这张1987年发行的老专辑,或许它还躺在柜子里默默等待。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杨守安也没再主动提起要给朱红娟回个电话,但他的行踪却颇为古怪,竟然一连好几天都在晚上和阿四碰头,两个人偷偷摸摸,搞得像特务一样。
但男人那点自以为是的“反侦察”能力,在“有心”想要一探究竟的女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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