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建业没有直接找徐宥京谈话，而是打算趁机做个家访。
他直接给徐宥京父母打了电话，约好晚上七点过去一趟，聊聊孩子的成长。
下午大课间之后没有他的课，他就先离开了学校，骑着他那辆老破电动车，一颠一颠的往徐家走。
自习课。
课代表在讲台上看班。
班长和年级代表在讲台下偷偷玩手机。
小区群，业主们在里边反应昨晚上十一点左右有一男子在楼下大声喧哗并且边跑边扔垃圾，最后冲进了7到13号其中一栋单元楼，怀疑是精神病患者或变态。
这人是霍斯君。
昨天十一点他下去扔垃圾，自以为住习惯了的他刚迈出单元楼的第一脚就不小心踢到了流浪猫，猫还没怎样他先吓的尖叫，猫被他吓跑他也被猫吓跑……不看路狂奔的后果就是又惊扰了好几只草丛中的猫猫，过程中垃圾袋破裂撒了一路。
凌晨三点，霍斯君才好意思跟徐意卿一起下去把路上的垃圾捡了。
两个人显然约好了不把这事说出去，但没想到目击证人都告到小区群里了。
为了防止物业去翻监控甩出两人捡垃圾的高清照片，徐意卿不得不在群里解释清楚原委。
这样的机会徐宥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正在打字耻笑霍斯君。
两人的聊天框里从加好友的那一刻开始就全都是垃圾话。
最近才偶尔穿插了点别的话题。
霍斯君：【哥明天有个短途飞行，要去一趟首都，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徐宥京：【你注意一下用词，那是我哥。】
霍斯君：【我哥明天有个短途飞行，要去一趟首都，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徐宥京：【……】
再比如——
霍斯君：【你桌上红笔借我用一下。】
徐宥京：【不借。】
半小时后，霍斯君才回复：【叔叔回家路上顺便给我买了一盒，你那根红笔也快没油了，没了找我借哈，都是邻居不用客气。】
徐宥京：【……】
还有——
霍斯君：【姓徐的，你妈妈下周回来，在此之前我是不是得回去把我跟我爸的血缘证明偷出来？】
徐宥京：【？】
霍斯君：【她会不会把我当成你爸的私生子？】
徐宥京：【……你跟我爸除了性别还有哪里像吗？】
霍斯君：【但是我觉得我跟哥长得挺像的。】
徐宥京：【……】
霍斯君发来双人合影x17。
徐宥京发来十年前哥抱弟老照片x1。
徐宥京：【我房间壁柜里还有好几本，随便看，别客气，都是邻居。】
霍斯君嫉妒了，疯狂了，拉黑了。
-
晚上，林希洋背着书包跟徐宥京一起放学回家。
庆南市冷的很快，仿佛夏天和冬天没有过渡一样，说降温就降温。
一中里很多人都换上了冬季的冲锋衣校服，还有些坚持穿普通运动衣校服的，也不得不在校服外再套件自己的厚衣服。
徐宥京冲锋衣洗了没干，又穿回了运动衣外套，只是外面多穿了件风衣。
林希洋很喜欢这件风衣，全校的女孩子应该也都喜欢这件风衣。
在一溜圆滚滚的面包服棉衣中，他这件版型良好布料垂顺的修身风衣把他衬得就像是从a市里走出的金融精英。
路上闲聊时林希洋才知道这件风衣价值七千八，由徐意卿半夜忽然抽疯为其弟订购，并且为了让他穿出去特意把他的冲锋衣校服连同几件厚外套一起扔进了洗衣机里。
人在半夜就是很容易冲动买一些东西。
徐意卿也不例外。
徐宥京刚知道衣服价格时很无奈：“我一个高中生又不上班，没必要穿这么贵的……而且明年穿不上了怎么办？”
徐父吸了吸下巴：“我减减肥。”
“……”
人行道上，林希洋听完，忽然踮脚站上了马路牙子：“穿不了给我，我变成男的。”
徐宥京面无表情的拉着她的手腕拉了下来，“不行。”
林希洋被拉下来，走了好几步都没见他松开手，忍不住蹦蹦跳跳的凑上去问：“为什么不行？”
徐宥京的手又往下挪了挪，一开始是隔着校服攥住她的手腕，现在直接什么都不隔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出了点汗。
他避开不答，只是说：“别乱蹦，好好走路。”
这些天他们一直保持在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但谁也不主动戳破窗户纸的状态，颇有些彼此心知肚明还没到时候的感觉。
林希洋已经满足了，被他牵着走，还要小心注意周围有没有认识的熟人。
再被徐意卿撞破一次，她真的会抠个地缝钻进去的。
但有些事情，它就是要往与人的意志相反的地方发展。
走到单元楼下，徐宥京借口楼道里太黑怕她摔了的名义没松手。
楼道每一层都有窗户，月光透进来不算太暗，他们走到三楼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扶着栏杆下来，两人往旁边让了让，林希洋还好心的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给爷爷照路。
这一照，照出了一张戴着白色针织帽的中老年男人的脸。
好眼熟。
好像在下午晚自习刚见过。
林希洋呼吸都不畅了，第一时间想要挣脱徐宥京的手。
但徐宥京握紧了没动，又往上走了两级台阶，动作间将“牵”自然的变成了“扶”。
男人眼中闪烁着精光，向两人的手看去。
“……”
沉默。
还是沉默。
空气让人窒息。
徐宥京一向淡定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迷茫，“老师……好？”
“老师来做个家访。”慕容建业把手背在身后，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打量，“放学都半小时了，怎么才回来？”
徐宥京表情不变：“她路上崴到了脚，走的有点慢。”
林希洋立即配合他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慕容建业恍然大悟，“这样啊，那快上楼吧，我这就走了。”
“行，那老师您路上慢点，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
“……”
确定老师走到一楼，林希洋才猛的往后边墙上一靠：“完了。”
她跟徐宥京肯定要被老师调开座位了。
即便他们真没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