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时的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沈某这个人,心眼小且城府深,和薛四姑娘所想完全不一样。”
玉姣满眼疑惑地看向眼前坐在那,便已让人觉得风清月朗的沈寒时。
心中忍不住地想着。
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啊?
她忍不住道:“先生说笑了,先生尚能对我和琅儿,抱有慈悲之心,又怎会是先生口中的城府小人?”
沈寒时似笑非笑地瞥了玉姣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玉姣心头一惊。
沈寒时这意思,该不会是说……他其实还记恨着之前退婚之事吧?
玉姣忍不住地想着,这人还是不明做亏心事儿,一做亏心事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往这个上面想。
玉姣想了想就继续道:“不管先生是怎样的人,玉姣都打心眼里面,感谢先生。”
“且君子论迹不论心,只瞧着先生今日不惜为了救琅儿受伤,先生便是玉姣心中磊落清正无私之人!”玉姣继续道。
说完这话,玉姣又行礼:“玉姣便先行告退。”
沈寒时瞧着眼前女子离开,直到那道背影彻底消失,这才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磊落?
清正?
他吗?
若真是如此,今日他的手,便不会伤得这么厉害了,今日他救薛琅是真,想瞧瞧那姑娘,对自己可有半点情意也是真。
只可惜。
他的手伤了,并未从她那讨来半点温情,只讨来了一句磊落清正无私。
她似乎完全不在乎,旧日之约,除了愧疚并无其他。
沈寒时的眸光微微一冷,她既无意,他从今日,便也断念,从此以后,绝不再沉耽往事。
薛琅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沈寒时正垂眸坐在那,身上的阴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拉得老长。
薛琅轻声喊道:“先生?我阿姐呢?”
沈寒时抬起头来,看向薛琅,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润:“人走了。”
接着他温声开口道:“琅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薛琅的心中忐忑,走到沈寒时的跟前,跪了下来:“请先生训诫。”
沈寒时好笑地看向薛琅:“我训诫你做什?”
薛琅此人骨子里桀骜难驯,但……他只佩服一个人,就是沈寒时。
这一跪,是真心之跪。
他从永昌侯那,从未感受到的父爱,都是沈寒时给与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薛琅如今便把沈寒时当父亲敬重。
薛琅这才垂首道:“方才我出手狠辣,先生应当是想规诫我一番的吧?先生想怎么罚,我都认!”
说到这,薛琅咬了咬牙:“但这种事情,若是还有下一遭,我还会这样做!”
沈寒时看向薛琅,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认真:“我是要规诫你,你的确不应该出手。”
薛琅抬起头来,语气之中多少有几分不服气:“可先生,那是我阿姐!”
“小时候,在庄子里面,我和村中的孩子一起玩,他们都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是阿姐为了我,和人打了架,被人报复推到了枯井之中,直到一天一夜,我和阿娘才寻到阿姐。”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下定决心,以后我愿意为阿姐做任何事情!更遑论是宰了一个本就该死之人!”薛琅说这话的时候,振振有词。
沈寒时声音淡淡:“我并非因你杀了他而责怪你。”
薛琅有些疑惑:“那……先生是何意?”
沈寒时的声音森冷了几分:“你可以换个地方,换种方式,让那人悄无声息地消失,而不是把事情做得那么张扬。”
薛琅不敢相信地看向眼前的沈寒时。
先生在说什么?
先生着是在教自己,如何毁尸灭迹吗?
也亏了玉姣离开了此处,若是玉姣还在这,听到沈寒时这样教薛琅,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沈寒时继续道:“做事切莫冲动,凡事谋定而动。”
薛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沈寒时这才起身,往外走去:“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
此时的玉姣,已经领着春枝,来到了侯府后门,伯爵府的马车,就停在这伯爵府的后门处。
薛玉容乘坐的马车,也还在。
可见薛玉容并未离开。
玉姣也不打算等薛玉容了,于是便上了马车,车夫拉着马车,刚刚走出伯爵府的后门,便停了下来。
玉姣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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