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听到身后的动静,匆忙回头。
等他们看清裴长远是一个人来的,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位不是我们的裴家二公子吗?这是想要英雄救美吗?”
带头的两个流民撩起了袖子,露出健硕的肌肉,冷笑着看向裴长远:“不知道二公子想先跟哪个过招?”
裴长远看清自己和对方实力悬殊,突然觉得自己在路边随手捡起的木棍那么可笑。
他站在那几个流民面前,心里不断挣扎,要是现在掉头就走,会不会太不像个男人了?
他要是陪着徐望月一起被抓,他们岂不是更没有活路?
徐望月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
她唇边泛起一抹似笑非笑地苦笑,简直无话可说。
裴长远既然发现情况不对,为什么不赶快回去找裴长意来救她?
他这样跑来,简直送羊入虎口。
果然,那带头的流民喊道:“这可是裴家的二公子,值钱得很,把他一起抓起来!”
裴长远不断地摆手,倒退着往后跑:“你们也知道我可是裴家的二公子,我有的是钱,你们别抓我,我把钱给你们!”
听着他说话,徐望月倒抽了一口气,眼中满满写着无语。
他是生怕流民不把他一起抓起来吧。
趁着流民的注意力都在裴长远身上,徐望月装作太害怕摔倒在地上。
她镇定自若,掐断了前几日和青芜一同买的珠链,一颗一颗藏在手心里。
另一边,裴长远还在和流民对峙着:“我告诉你们,我兄长是典狱司裴长意,你们要是知趣,就赶紧把我和月儿妹妹放回去,要不然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他此刻放话,只让流民觉得好笑,根本没有人在怕他。
流民头子啧啧两声,看着裴长远不断地摇头:“我们都知道你是裴家的二公子了,还能不知道你兄长是谁?要是怕他,还来绑你们做什么?”
他转过头,淡淡看了一眼徐望月:“这小娘子刚才说侯府不会管她,我瞧瞧二公子对你很是上心。”
“他可是特意跑来救你,这种时候还不忘让我们把你也放了。”
听到流民们尖锐刺耳的笑声,裴长远这才意识到他好像说了蠢话。
隔着几个流民,裴长远看向徐望月,仔细看去,她向来平静的目光能瞧见微微的慌乱,甚至隐藏着星点绝望。
裴长远心口一紧,抬高音量喊道:“月儿妹妹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徐望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强忍着咬牙切齿的冲动。
他倒不如不来。
被徐望月这样瞧着,裴长远心口一软,此刻她别无依靠,只得信任自己。
裴长远心口油然而生一股豪气,他握紧了手中木棍:“我告诉你们,上山之前我已知会了兄长,等一会儿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
“我劝你们聪明点,赶紧自己走。”
他自以为说得底气很足,徐望月却是无奈地转开了视线。
他若真知会过裴长意,官兵早就到了,根本等不到此刻。
果真,那些流民大笑起来,语气里满满都是对裴长远的嘲讽。
“我倒要瞧瞧,二公子练过的是什么?”流民们围上了裴长远。
旁边的两个流民似乎是发现了徐望月的动静,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他们眼中,徐望月仿佛是个死人,当着她的面便大声议论起来。
“以裴家对她的态度,这个女人一定也很值钱。”
“不错,把她一起抓回去,问候府要两份赎金。”
这两个流民把徐望月抓住,另外几个流民根本不顾裴长远手中木棍,将他围住。
裴长远见状,心中一凛,他紧紧握住了木棍,拼命地挥舞起来。
但是那些流民似乎早有准备,他们迅速而熟练地压制住了裴长远的反抗。
带头的流民冷笑一声,绕到裴长远身后,猛地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裴长远顿时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堂堂裴家二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张嘴便要骂娘,还没出声,带头的流民又是狠狠一拳打在裴长远后背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裴长远整个人向前扑倒,脸部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幸好雨后的泥土湿软,他脸上沾了不少土,但并不是很疼。
可他嘴里要骂的话,噎在了喉咙口。
流民头子面色冷下来:“别和他们废话,把两个都抓回去。”
徐望月被推着往前走,回眸见自己方才写下的那几字,他们并未留意到。
她眸光复杂,说不清自己是希望他们发现,还是没发现。
流民抓住他们,一路往山里走,裴长远轻声宽慰着徐望月:“你别怕,等府里给了银子,他们就会放我们走了。”
徐望月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裴长远,真不愧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他竟如此天真……
这些流民要是拿不到钱,可能还不会伤他们两人性命,可要是轻易拿到侯府的银子,他们二人还能有命吗?
徐望月叹了口气,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几个流民。
实在有些奇怪。
他们能脱口而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又能轻易打倒裴长远,带头的流民那几下动作像是练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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