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绾梨的心声,谢芳林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好像凉了一般。
素歆竟然给她下蛊,还想要嫁给沈晋安当续弦?
诚如绾梨所言,十六年前,素歆不过才四岁,那么小小一团,玉雪可爱,时常缠着她喊姐姐,嗓音清清脆脆很惹人喜爱。
那时候,她连生了三个儿子,还没有生女儿,便对爹娘的这个老来女十分稀罕,时常让母亲将她抱来侯府玩。
就连她因沈敏落水受寒那日,素歆也在场。
但谢芳林连多年手帕交林氏都怀疑了一遍,都没有怀疑过这个幼妹。
绾梨心声透露的事情着实荒诞了。
可是,谢芳林私心里却依旧更相信自己的女儿。她甚至想着,连女儿重生这样的荒诞事都有了,那眼前的素歆呢,也许她也重生了呢?也许当初她幼小的身体内,装着历尽沧桑的灵魂呢?
夜宴宫灯烛火摇曳,春风料峭吹帘微寒,谢氏的背脊也不由发寒。
许多事情,她也似在一瞬间了悟。
难怪,素歆如今二十岁了,还不愿定亲,她几番给她说亲,她都不愿意。
爹娘一直惯着这个老来女,也想多留她两年,便也没说什么。
原来谢素歆是想要等她死后,嫁入襄平侯府当续弦!
谢芳林想到她这些年的身体不由苦笑,她这身体,确实是早逝之相。其实她也知道,襄平侯府如日中天,燕京当中,不止谢素歆,也有不少官家女子等着她挪位置。
只是,看到身侧的沈绾梨,谢芳林暗暗攥紧了拳头。
她的绾梨即便回家依旧无枝可依,她要护着自己的女儿,绝不轻易让位!
谢芳林的愣神恍惚,在首辅夫人等人看来,就是做贼心虚的体现。
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了太监的公鸭嗓——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殿内百官和家眷们的说笑声顿时一静,众人齐齐罗列,真要一同跪拜。
在这短暂的安静当中,张夫人的怒斥声响彻大殿:“襄平侯夫人,你们襄平侯府好大的胆子,怎敢欺君?事关皇室,你们怎能隐瞒?”
众人跪拜暂停,齐刷刷朝着张夫人和谢芳林这边看来。
坐在三皇子和四公主身边的沈念娇,原本听到有人问罪谢氏,还有些幸灾乐祸,但一听到欺君,就止不住有些心虚。
燕帝和太后对视一眼,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后妃们先就坐,然后才看向这边。
太后穿着端庄肃穆,不怒自威,她沉声发问:“张夫人方才说什么,襄平侯夫如何欺君了?”
张夫人与一众夫人们当即跪了下来,给太后请安过后,才道:“回禀太后娘娘,方才我们听到,襄平侯谢氏与她幺妹谈话,说起准三皇子妃沈二小姐并非襄平侯所生。”
这话一出,满殿的朝臣和女眷们都齐刷刷看向了坐在皇帝左下首的襄平侯。
那些与他不对付的朝臣们眼里满是嘲弄。
兵部侍郎与沈晋安不对付,本想嘲弄两句,但想到他夫人与谢氏是手帕交,这才作罢。
但旁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一名文官嘲讽沈晋安:“哦?难不成侯爷被发妻给戴绿帽子了?”
然而,下一刻,沈晋安就抄起一根玉箸朝那文官丢去,直接插进了他的官帽里,擦着头皮穿过。
文官惊悚,只能振袖说他活该,骂他是匹夫,但却不敢再招惹。
燕帝看向沈晋安:“襄平侯,你怎么说?”
当着燕帝的面,沈晋安起身,拱了拱手,依旧是落拓不羁的模样:“回禀皇上,臣没有被戴绿帽子。”
燕帝眼里的兴味顿时消了些许,“哦?这么说,是张清治的夫人乱嚼舌根子了?”
张清治就是当下的内阁首辅,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头,也是个让燕帝尤为头疼的老顽固。
他是朝中主和派的领头羊,而襄平侯是主战派,两派时常当朝对骂,甚至动手。
张夫人听到燕帝的话,忙道:“回禀陛下,太后,臣妇并未胡说。我身边的几位夫人都能作证,刚才亲耳听到,谢小姐说侯府的沈念娇与沈绾梨自幼抱错,只有沈大小姐是侯府千金,如今的准三皇子妃并非侯府血脉,而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坐在燕帝身侧的梁贵妃,面色骤然沉了下来。她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之前襄平侯府老夫人和沈念娇的异常。原来,当时老夫人要说的是此事!
就连刚还与沈念娇谈笑风生的三皇子萧瑾宁,都在一瞬间愣住了。
沈念娇更是攥紧了手帕,目光慌乱地在殿内寻找亲爹卫国公的身影。
然而,卫国公府空有国公府之名,早已没落,也不受圣眷,席位也被安排到了一众老牌勋贵当中,并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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