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看书，不过楚狸还没开蒙，不识几个大字，便把姜太傅压箱底的藏书偷偷拿了，给他看。
皇叔写字很好看。
送他砚台和朱笔。
竹嬷嬷做饭太好吃了，竟然把皇叔养胖了！
内务府竟敢克扣皇叔的月银，骂他。
宫女竟敢瞒下冬天的炭火和棉絮，中饱私囊，收拾她。
冬去春来。
曾瘦弱单薄的少年好似长出了血肉，身子骨拔高了，肩膀也厚实些，去年的衣裳都穿不上了。
竹嬷嬷笑道：
‘幸有九皇子照料，老奴得赶紧为您做两套新衣裳。’
少年看着屋内的陈设，从被褥到一只小茶杯，放满的那些东西，全都是楚狸带来的。
她就像一只正在搬家的小蚂蚁，一点点的填满这座宫殿，也填满他的心。
可惜，他要走了……
‘皇叔！’
外面传来声音。
少年推开窗，只见小胖墩从墙洞里钻进来，钻到一半，胖胖的身子卡在那里，嘴里恨恨的念着：
‘不是我胖，洞小了，都怪洞小了！’
楚棣迟像拔萝卜似的，把她拔出来。
楚狸胡乱拍着身上的灰尘，道：‘皇叔，你日日待在这里，似乎从未踏出去过半步？今日父皇带着大臣去祭祖了，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他嘴角微张：
‘这……’
‘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父皇天黑之前不会回宫，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而且我们从墙洞钻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说罢，她弯下腰，作势便爬了出去。
屁股一撅，又倒车似的倒了进来。
‘你看，这个墙洞很方便的！’
楚棣迟答应出去玩，只是看着她钻墙洞的动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楚狸明白了：‘你肯定是好面子，不好意思钻！你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不告诉第三个人！’
说罢，钻了出去，并用两只手捂住眼睛不去看。
这样，皇叔的秘密就能保住了。
‘皇叔，你钻吧！’
‘皇叔？’
怎么没声儿？
‘皇叔？’
楚狸狐疑了好一会儿，手指缝悄悄打开些，眯着眼睛去看，却见墙洞后面空荡荡的，少年从那边走来。
欸？
走来？
‘你怎么走正门？’
少年抿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鲜少出宫，可并不代表我不能出宫。’
‘……’
这下，表情一言难尽的人轮到了楚狸。
为什么不早说！
罢了。
这不是重点。
一起出宫去玩。
街上好生热闹，人来人往，处处都新鲜，楚狸牵着楚棣迟的手，活蹦乱跳的到处逛，哪怕是路过一辆粪车，都得追两步瞧瞧热闹。
少年看着格外活泼的她，眼中的星星是他这一生都不会有的东西。
第一次，迈出了主动的一步：
‘我给你买块甜糕吧？’
‘我不要。’
少年呛声，没想到会被拒绝，‘为何？’
楚狸挠头，‘母妃说，我是男子汉，不可以吃甜食，应该吃苦。’
也不可以穿粉色的衣服，不然会暴露性别。
少年微默。
温妃娘娘的教育方式……
‘你是个小朋友，可以吃甜食。’他去买了一袋甜糕，放进她的手里，‘无论何时，只要想吃都能吃。’
‘而且，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的东西……’
楚狸惊怔：
‘为什么？’
‘我要走了。’
‘为什么！’
冬去春天，他又长大了一岁。
楚皇为了稳坐皇权，容不下他，他再待在帝都，迟早没有容身之地，倒不如主动动身，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这其中的弯绕，他即便讲了，她也不会明白。
少年抿唇，话音有几分沉重道：
‘我会去很远的地方，无召不会再回都，这几个月来与你在一起，是我此生最难忘的时光。’
楚狸的眼眶陡然红了，舍不得他走，可又阻止不了他与楚皇之间的干戈。
第一次吃甜糕，合着眼泪，又甜又苦涩。
少年看见，莫名意乱神烦。
侧开头，不再看她。
‘殿下，您瞧，那不是九皇子吗？’不远处，阿玉推着轮椅，惊讶的看过来，
‘九皇子身边的人是……’
白衣单薄的少年坐在轮椅上，看着那边的两道身影，眼中平静的没有波澜。
‘九皇子许久没来清风居看您了，以前可是经常来……’
‘不得妄议，九皇子有自己的事要忙，回去吧！’
‘是。’
回时，白衣少年周身气息却是沉甸甸的。
清风居。
琴音起，却是戛然弦断，割破了指腹……
阿玉惊急，赶紧为他包扎，可他沉寂的目光却越过窗外，看向空荡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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