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结束,夜已经深了,天上的星星不停的眨巴眼睛。
住户们纷纷起身离开。
李东来也招呼傻柱帮忙收起电插板,自个则把电视机小心翼翼的抱回了家。
由于卫东和卫国都睡着了,丁秋楠一个人抱着两个孩子,压根没有办法搬凳子,李东来只能再次返回中院。
却见到宋天亮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呆滞,双眼无神空洞的盯着四方桌。
李东来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跟前挥了挥手:“老宋,没事儿吧?”
“啊?没事了,节目结束了?”
宋天亮惊醒过来,摇晃着站起身,搬着椅子往外走。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说了一句让李东来摸不着头脑的话。
“李东来同志,你也许不知道,这次的新闻大联欢的节目制作人,本来应该是我”
还没等李东来反应过来,宋天亮摇着头,步入了昏黄的夜色中。
看着他的背影,李东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新闻大联欢的节目制作人是谢进。
谢进早在五零年,便在爱情电影《哑妻》中担任副导演。
随后,更是作为导演拍出了《蓝桥会》,《女篮五号》等一系列电影。
其中《女篮五号》还获得了第6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举办的国际电影节银质奖章、墨西哥国际电影节银帽奖。
是这个年代,国内少有的获得国际大奖的电影。
春风吹来后,谢进导演更是凭借超凡的导演功力,屡次斩获国际大奖。
成为了国内最知名的大导演之一。
由他来制作《春节大联欢》这种重磅节目,也算是实至名归。
宋明亮?
这个名字在后世压根就没听说过。
他凭什么觉得谢进应该把位置让给他呢?
李东来思忖片刻,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反正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还是赶紧把椅子搬回去,然后洗漱一下,早点休息。
不,不对,在休息之前,还得为继续造人大事业。
进到屋里,丁秋楠已经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
见李东来推开门,偷偷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那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可爱。
“咯咯咯”
丁秋楠痴痴的笑笑,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蒙上了一层薄雾。
李东来好像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
耳边响起了李云龙的吼声:“李东来同志,我命令你向对面的山头开炮。”
“是,营帐!”
“哐蹬”
李东来伸出大长腿关上了门。
“媳妇儿,我来了。”
半个小时后,丁秋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空白无限延伸,世界似乎重归于混沌状态,只剩下她跟李东来。
她似乎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也不知是何时,才被打落在屋檐下的雨滴声惊醒。
听觉,嗅觉,触觉,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整个世界逐渐清明起来。
这种清明却让她感觉到不适应,她使劲往李东来的怀里钻了钻,呢喃:“你好像又变坏了不少。”
隔壁大杂院里。
王副厂长坐在门口,看着溅落在地面上的水花发呆。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晚上竟然一个“客户”也没有。
王夫人站在旁边,脸色阴沉,不停的咒骂:“隔壁老刘,前院的老张,还有后院的二愣子,他们也太不像话了,每次我都少收了他们半斤棒子面,他们竟然也不来捧场!”
王副厂长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翘起:“少收半斤?那咱家吃啥喝啥,红杏,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见王副厂长起了疑心,王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手指头哆嗦了一下,脸色却没有发生变化:“都是老客户了,我不是想让他们多来几次嘛!这叫做薄利多销,单次的价格低,次数多的话,咱们一样挣钱。”
“好像是这个道理。”
王副厂长总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夫人故意扯开话题:“该死的李东来,地上掉了钱,他竟然不捡,果然是个十足的傻蛋。”
提到李东来,王副厂长彻底忘却了刚才的事情,脸色阴沉起来:“这小子屡次坏我的好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老王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这些年欺负过他的人,他总得想办法报复回来。
就拿去年冬天来说,保卫科的一位保卫干事由于开门的时间晚了点,让他在寒风中多等了一会。
他便觉得那人故意欺负他,从此便记在了心中。
就算是那保卫干事是正式编制,他还是花了半年时间,创造机会,把那人搞走了。
王副厂长的座右铭就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
王副厂长在心底盘点了一下,今天晚上至少损失了8块钱。
8块钱啊,足够他买两瓶茅台酒了。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越想越气,最后气愤的站起身,走到里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本子。
在上面记上了李东来的名字,写上原因:故意免费放电视,导致我损失了八块钱。
小本子上已经记下了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写有原因。
刘二锤,碰面的时候,没有跟我打招呼。
王二麻子,磨剪子的时候,多收了我1分钱。
张红,中午在食堂吃饭,抢了我的位置。
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把这些人名熟读两遍,王副厂长心中充满了激情。
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老伴,洗衣服!”
然后躺倒在床上。
大年初二,华夏的老规矩便是回娘家。
出嫁的女儿带着丈夫及儿女回娘家拜年。
由于下午还要上班,一大早李东来便早早的起来了。
简单吃了早餐后,一人家穿戴一新。
李东来骑上自行车,载着丁秋楠和卫东,卫国,向丁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把上挂着稻香村的点心盒子,两只大公鸡,两条大鲤鱼,七八斤肥膘。
一辆自行车,坐得满满的,卫东和卫国只能坐在前面的车杠上。
远远看去,就跟后世的变形金刚似的。
不过在这个年代,一家人往往只有一辆自行车,要全家出行,大多采用相同的方式。
行走在大街上,并不显得突兀。
待来到丁家胡同时,清晨的薄雾已经消散。
有早起的大娘正在锻炼身体,看到一家人到来,笑着打招呼。
“秋楠回来了啊!”
“哎吆吆,看看,这两个小人儿,长得跟瓷娃娃似的。”
李东来缓缓停下自行车,丁秋楠从后座上跳下来,笑着打招呼:“周大娘,新年好啊。”
她看看卫东和卫国:“你们叫周大娘。”
两小只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那老奶奶,稚声稚气:“周大娘新年好。”
“哎吆,真是有礼物,来,奶奶给你们压岁钱。”周大娘说着就要从兜里掏钱。
丁秋楠连忙上去揽住她:“周大娘,不用了,真是不用。”
按照京城的规矩,只有亲戚之间,才会相互给对方的孩子发压岁钱。
周大娘只是附近的住户,跟丁家的关系也一般,平日红白喜事并没有来往。
丁秋楠自然不能让孩子们收周大娘的压岁钱。
周大娘攥住丁秋楠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恳切:“闺女,你先听大娘把话说完。”
丁秋楠面带疑惑点点头。
“大过年的说那些事儿有点不吉利,不过你这个姑娘是个实心眼的,要是大娘不把话说明白,你肯定不会收。”
周大娘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有个孙子吧?”
“对,小名好像叫做小花”丁秋楠抿了抿嘴。
小花。听到这个名字,李东来便知道这个小花的身体状况了。
京城有一种习惯,就是男孩身体孱弱,经常生病的话,家里人就会给他起一个女式小名。
意思是,这是一个女孩子,好养活,以期待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这种做法,饱含了父母对子女的关切之意,也有那么点重男轻女的意思。
“对,就是叫小花。”周大娘见丁秋楠能够记起孩子的名字,显得很兴奋,脸上浮现出红润之色。
她浑浊的双眼中,闪烁出精光:“小花从小便身体不好,遇到刮风下雨,经常会发烧感冒,让全家人操碎了心。”
“去年的春天,咱们京城是突然倒春寒,一夜间温度下降了十几度,壮劳力们都受不了,有很多都感冒咳嗽了。
小花那孩子身子弱,半夜突然高烧,我跟小花的娘,把小花送到医院的时候,小花已经烧得直说胡话了。
那眼镜医生拿温度计量了一下,将近四十度。
当时可把我们吓死了。
发烧可是会烧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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