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里面细微的声音越来越多,打砸声也越来越响,似乎是发现已经瞒不住,开始自暴自弃。
桑榆能够肯定,这房间里不止那姑娘一个人。
桑榆又踹了一脚,连踹三脚,薄脆巍然不动。她的力气绝对不小,这三脚都用足了力气,可却是怎么都没有发生。
桑榆抹了一把脸,半蹲下来去瞧门把,锁是应该锁住了,那有没有办法像撬锁一样打开……
窗户都是封死的,桑榆能走的路有且仅有这一条,她皱着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总得做些什么,可是要怎么办?
忽然之间,她感受到腰腹一阵硌得慌的疼痛感。这疼痛感来得太突然,桑榆愣了一瞬,伸手去掏,于是在口袋里掏到了她自己的钥匙。
她出门时谨遵吩咐,基本上只要人一走就关门锁门,所以她的房间钥匙躺在她的手心,泛着浅浅的银光。
桑榆抬头去看眼前的门,抿住唇,迅速把钥匙握在手里伸过去——
既然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和别的工具撬门,那就先用自己的钥匙看看能不能打开,试了再说!
结果这一试,还真给桑榆试出了正确答案。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钥匙没有任何阻力地插进了锁眼里,严丝合缝,就像她现在在开自己房间的门一样!
桑榆有力一扭,咔哒的轻微震动通过骨传导被桑榆感知,她几乎是在瞬间扭动门把,薄脆门便打开,一阵腥气迎面扑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桑榆微微怔了一瞬,又在顷刻之前行动起来,薅起扑在姑娘身上的服务员!
那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正在呢喃着些桑榆听不懂的话。她还要向下压去迫害那地方捂着自己的脸打滚的姑娘。
桑榆险些拉不住,咬紧了牙去拽她头发,像村口泼妇打架一样地把她拽住,服务员扭过头来,目光冰冷,桑榆的脸色也冷得爬霜,她的声音几乎是在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们就是这样服务自己的上帝的?”
服务员愣了一下,那张脸重新爬上了微笑:“请您不要生气,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惩罚,我们并不提倡浪费食物……”
“浪费食物违反的是道德而不是法治,如果她违反法律,那么惩罚她的人也不会是你们。”
瞧见服务员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桑榆皱起眉,在姑娘压低的哭声中伸手,赏了那张带笑的脸一巴掌。
此前她从来不会随便动手打人。
这是第一次。
那是一股酝酿了许久的怒火,它喷发出来,连带着破碎的记忆。她不去发疯,不代表她真的压抑到连发疯是什么。
“世界上有资格惩治别人的只有法律,你们没有资格也不能随意惩戒他们的身体,这样你们才是真正的犯错,真的犯法。”
桑榆一字一顿,她说,“这算不算寻衅滋事?”
服务员还在笑,她依旧想要回答桑榆的问题,但桑榆没有给她机会。
那服务员几乎是被她薅着头发丢出去的。
她保持着微笑跌在地上,面前的门再次摔上,声音不像早些时候那姑娘摔得那样响,但门确实是实打实地在头发凌乱的服务员面前关上了。
她依旧保持着笑。
直到走廊的黑暗将她吞没。
桑榆轻轻在那姑娘旁边蹲下,小声问她:“姐姐,你还好吗?”
许长安教她的社交技巧在某种程度上还在起作用。她记得如果有事相求或者需要暂时搞好关系,哥哥姐姐这样类似的称呼总比叔叔阿姨来得亲切。
那姑娘的胸口起伏幅度弱了许多,如同没进气有出气,模样看起来有些疲弱。
桑榆试着去触碰她的手,这一触碰不知道引起了姑娘的过度防御,她几乎是再次尖叫出声,伸手不管不顾的向上抓去!
桑榆的手被她抓住,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肤,疼得桑榆一个激灵,但到底没挣脱,只是忍了忍,轻轻去拍那姑娘的手背。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仍然控制不住地叫喊着,含糊着从出生起就会喊的妈妈,以及很多陌生的,桑榆并不认识的名字。
不过借此,桑榆知道了她的名字。
武玉玲,是个来自北方的姑娘,她来这边度假,结果便撞上了这种事情。
桑榆耐心等待着,手上动作轻轻,依旧拍着她的手背,像母亲拍着孩子的后背哄睡似的,这个动作是她从亲生母亲那里学来的,每每母亲轻轻拍她的手背或者后背,她总能很快平静下来,不再哭泣,或者不再无端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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