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语不愿再听他放肆冒昧的话语,蹙眉请问:“公公今日见我,一定有要事详谈吧?”
她心中暗自盘算,时辰不早,若再这般迂回往复,恐怕回侯府就要将近傍晚了。
沈砚淡淡看她,看她故作镇定,眼神却有些慌乱的样子,也不忍心在吓唬她,淡淡道:“我说过这间医馆是你的了,总要说到做到。”
顾清语闻言,身姿轻盈一旋,欠身行礼:“多谢公公这般感慨,只是我身为一个内宅妇人,平日里鲜少涉足外出,即便得此医馆,也难担经营之重任,恐有负公公厚望,……”
话未说完,沈砚已轻抬皓腕,宽袖翩翩,仿佛连空气中都泛起了涟漪,紧接着,窗外也起了风。
“你真想一辈子做个闭门不出的内宅妇人,守着那一方庭院,日复一日,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顾清语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摇头道:“公公这么问我,让我如何应答?嫁夫从夫,侯府又规矩繁琐,我虽心有向往,也不敢轻易逾越行事?毕竟,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若不慎触怒了长辈,只怕一纸休书,便能轻易将我从侯府驱逐,沦为无根之萍。”
沈砚一双眉眼如甘冽的清泉,溢出轻浅的笑意:“顾婕妤将来必定是要做贵妃的,届时,顾家亦将随之扶摇直上,你难道不想借势吗?”
顾清语苦笑一下:“沈公公,我出嫁当日就已经和顾家一刀两断了,他们不会再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会回头卑微讨好。我宁愿往前走,哪怕撞上南墙,也不想再走回头路。”
她是怎么从顾家走出来的,如今还历历在目。
沈砚见她如此坚决,便道:“既如此,我让他们来求你就是了。”
他这话说得风轻云淡,顾清语眼眸微动,再次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又似受惊小鹿般匆匆垂下眼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窗外的风,呼啦一下子吹进来,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沈砚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悸。
她努力捕捉着他话语背后的深意,却如同雾中观花,难以捉摸。
“顾清语……”
蓦地,他唤她的名字,声调低缓轻柔。
顾清语不得不再次抬头看他,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精致的刺绣荷包,伸手递给她道:“这是给你的。”
顾清语她缓缓打开荷包,内里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约莫半个手掌大小,被一枚木质塞子紧紧封住。
当她轻轻拔开塞子,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乌黑色的小药丸,一股脑地乌黑发亮的小药丸倾泻而出。
顾清语眸光一沉,心道:这不是给周檀绍的解药吧?
“这是……”
沈砚轻轻勾起唇角,笑里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邃:“这些药丸,由宫中太医精心调配,一日一丸,便可保你无忧。”
顾清语听不懂他的哑谜:“沈公公,这不是给周檀绍的解药吗?”
沈砚含笑的眼睛,一瞬冷了下来:“周檀绍的命,还用不到你来救!这是给你避孕所用。”
“可是他中毒了……公公既然告知于我,我如何能无动于衷呢?”
“你心疼了?”
“不,我只怕二爷死了,我又要成为侯府的扫把星,这非我所愿。”
“放心,周檀绍死不了,除非你想他死。”
沈砚这话把她给说迷糊了。
到底是谁?藏在这暗流涌动的背后,布下了这致命的局?
顾清语心里的话就要溢出嘴边,可又默默忍下了。
她不敢问。
顾清语收好药丸,微微沉吟道:“有劳公公为我费心,有了这药,我再也不愿担心会有二爷的孩子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窗外的雨滴变得硕大而密集,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顾清语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沈砚望着她担忧的侧脸,凝神低语:“雨,越下越大了。”
顾清语为难道:“我要尽快回府才行。”
谁知,沈砚毫不客气道:“你走不了。”
顾清语又是一震,回眸看他,却见他也望向窗外:“不是我不让你走,是这雨不让你走,老天爷定的。”
沈砚说完,又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惹得顾清语不解眨眼:“我们不妨以这雨为媒,打个小小的赌如何?”
顾清语不安摇头:“公公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我怎敢在公公面前造次……”
“你我之间,无需那般拘谨客套。”
顾清语轻轻咬唇,回想初见时,他就对她格外关注,看她的眼神也诸多暧昧。
“沈公公,您待我这样好,清语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不如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他到底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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