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正合我的心意,”楚狸点头。
“相对于摄政王这个叔叔来说,我与大皇兄的关系确实更为亲近。”
温雅神色一喜。
表兄这是答应了?
太好了!
她就说,表兄温厚,她又是大皇子侧妃,表兄岂有不应的道理?
先为大皇子谋来摄政王一职,凭借大皇子的智谋,将来,还怕登不了高位?掌不了大权吗?
而她也能立下大功,得到大皇子赏识,夫妻恩爱,将来再生下一子半女,地位直逼大皇子妃。
光是想想,便已经迫不及待了。
楚狸神色平静的看着她:
“不过。”
温雅高兴的坐正身体:“不过什么?表兄你说。”
“不过,当务之急,我很担心皇上的龙体,听说皇上身体康健时,是大皇兄常在父皇跟前走动,侍奉的最为勤勉,想必他最了解皇上的龙体,府上应该也有皇上吃的药物。”
楚狸慢慢道来:
“不如,你赶紧回去,问问大皇子妃,看是否真的有相关药方,也好尽快献给我。”
温雅神色一动。
这是立功的事,怎么能告诉大皇子妃呢?
若皇上身体好转,如此大的功能,只能为她一人所得。
她眸色微转,便道:“是,我这就回府问问大皇子妃。”
退下时,心中却是暗笑:
呵!
这种事,肯定要偷偷来。
她一个人来就行了!
苟八送温雅出了昭兰殿,不一会儿就折了回去,“主儿,奴才扶您去养心殿?”
“不必了。”
楚狸起身,“你现在去我母妃那里,给我带几句话,就说……”
苟八附耳过去,认真记下:
“奴才这就去办。”
楚狸独自去养心殿,这条路走过无数遍,十几年来,早已熟悉一砖一瓦,今日,却是别样的心情。
“殿下。”
养心殿内外,所有人毕恭毕敬:
“殿下。”
楚狸迈上台阶,“父皇的病症可有好些?”
魏院判惭愧:“臣无能,还请殿下降罪。”
“魏院判,你是太医院之首,在朝中当了大半辈子的差,我信你的医术,都退下吧,我想与父皇独处片刻。”
“是。”
所有人全部退离。
楚狸推开门,一股子浓郁苦涩的药味迎面扑来,那张挂着明黄色帘帐的罗汉床上,躺着的楚皇浑身瘫痪,已不能动,话也说不出,唯有一双眼珠子可以转动。
他看见她,情绪激动起来:
“你……唔……歪……”
他歪着嘴,口水直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面目。
楚狸走到龙榻前,道不出是什么心情。
看着他。
大楚最尊贵、权柄最高的男人,如今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除了这双眼睛还能动,与死没有区别。
“生活无忧的安度晚年,是父皇想要的生活吗?”
“你!嗤……嗤……”
楚皇歪着嘴角,口水哗哗的流,眼中的怒火已然滔天藏不住。
可他如今已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不存在任何威胁。
楚狸略感意外:
“你不喜欢?”
“可你把这样尊荣的生活,恩赏给皇叔,怎么自己却不喜欢?君王的恩赐,连自己都不想要,那还算是恩赐吗?”
“啊!你——”
楚皇浑身发抖。
是她做的!
果然是她!
他双臂愤怒的颤抖,十根手指头不受控制,连被单都抓不住。
楚狸踱了几步,“父皇莫要怪我,儿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儿臣私心里没有偏袒任何人。”
“您是一国之君,摄政王却也坐镇南疆,对南疆战场与百姓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他若死残,损害的将是大楚与百姓的利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疆战乱,更不想看见权柄交迭时,引发的动荡。”
她的初心,是为了大楚。
为了大楚的子民。
上位者的争执,只会牵连下面的无辜人,最无辜的便是老百姓。
别怪她狠心。
楚狸在床前一边踱步,一边道:“父皇,我知道您怨恨儿臣,可这毒药出自您的手,若您当时动手时,对摄政王有半分恻隐,也不会把自己弄成如今的模样。”
连太医院都治不好,可想而知,当时他想弄残摄政王的心思,有多迫切。
他想残害摄政王,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掘了坟墓。
“儿臣会谨遵您的旨意,好好照顾您的余生,给您养老送终,除了身体不能动,其他应该的、您都会有,还跟以前一样。”
“你!你!”
楚皇怒目睁大,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你——”
楚狸看着他,心中竟有着过尽千帆的平静。
看着他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看着他怒火滔天,又大局已定。
人生短短几十年,起伏沉落,最后终将归于尘埃,但她却学会了一个道理:
“皇祖母教会了我,为了大楚着想,牺牲您一人,不算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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