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营地。
“垫子铺的柔软一些……将这些糕点包上,还有她喜欢喝的牛乳茶……”
楚夜离亲自吩咐下面的人,事事亲力亲为。
不远处。
拓跋明月站在那里,她已经准备好出发了,倒是她身旁的贴身侍女向月眼睑阴翳,道:
“公主,您喜欢东凌殿下那么多年,可他的目光从未放在您身上过。”
为此,她深刻的感到不满。
现在,他为了一个外人如此上心,远远超过了对公主的注意。
可公主呢?
一听说他抵达军营的消息,便骑着快马,从王都日夜不休的赶过来。
拓跋明月淡声道:
“如果天底下所有的倾心,都能得到回应;如果每一份爱,都能成为双向奔赴,那么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殉情、怨偶、意难平了。”
“公主……”
“去准备吧,一刻钟后,我们出发。”
向月不甘心。
公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可是南蛮最尊贵的长公主啊!
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只需下令,便能得到;她生来便是享受这个世界的,何须委屈自身?
向月为公主感到不平。
一刻钟后。
“小九,当心脚下。”楚夜离扶着楚狸。
“秦牧羽呢?”
“他坐另一辆马车。”
“我要跟他坐一辆。”
“……”
向月走过来,不卑不亢道:“小楚公子,我们此行队伍简便,只有两辆马车,囚犯一辆,您跟公主、东凌殿下一辆。”
楚狸道:“如果不能跟他待在一起,确保他的安全,我坐立不安。”
向月暗里冷笑。
真是无理取闹。
东凌殿下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好,依你便是。”楚夜离无奈道。
向月:“?”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夜离扶着楚狸去另一辆马车,跟俘虏秦牧羽坐在一起,而她尊贵的长公主则被扔下了,独自坐一辆马车!
疯了!
东凌殿下怎么能这样?
“秦少将军是俘虏,殿下不该跟他同坐一车!”
“据我所知,我们大楚似乎从不虐待俘虏。”楚狸登上马车时,侧头看向向月。
同为女人,女人之间的某些气息,只有女人才能嗅到。
这个侍女不喜欢她。
很好。
踩上马凳时,楚狸不慎崴了下脚,“啊……”
“小九当心!”
楚夜离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腰。
楚狸吓得抱住他的脖子,心有余惊:“还是五哥最好了,有五哥在,我很放心。”
“五哥,我从没去过南蛮王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有些害怕,要不我们,还有秦牧羽,同乘一辆马车吧?”
楚夜离眸色隐亮。
小九这是向他提出了邀请?
自离开大楚皇宫,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
“好。”
向月瞠目:“殿下,那长公主怎么办?”
“公主身份尊贵,清誉圣洁,我自不该与她独处,坏她名声。”楚夜离说完,抱着楚狸,上了马车。
楚狸搂着他的脖子,看向向月。
眼角弧度轻微上挑。
向月看见,怒不可遏。
该死!
可恶!
“公主,他们跟囚犯同乘一辆马车,将您一人扔下了!”向月去前面那辆马车复命,气鼓鼓的。
拓跋明月得知,只是随和一笑:
“知道了。”
“公主!”
公主怎么不生气呢?
怎么总是一副宽和大量的模样?
那个小楚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安好心!
很快,队伍启程。
二十名一等一的好手,护送着中间的两辆马车,去往王都。
一路上,倒也和谐。
“牧羽,你饿了吗?”
“牧羽,你渴了吗?”
“牧羽……”
“我还好,阿狸。”
马车内坐着三个人,空间还是较为宽敞的,只不过,却因为某两个人的腻歪,显得坐在边上的楚夜离十分局促。
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这么宽的马车,他们俩就不能平平稳稳的坐好?为什么要缩在角落里,搞得好像他们是‘我们’,而他则是独自一人。
“牧羽,你吃点牛肉干垫垫肚子。”
楚狸把打包的食物拿给秦牧羽。
楚夜离张嘴:“小九……”
那是他专门给她包的。
可,秦牧羽的手刚拿到牛肉干,就软绵绵的掉到了地上。
楚狸眸色微恼,“解开他的软骨散!”
“不是我下的,小九。”
“你肯定能解开它!”楚狸看向楚夜离,“中了软骨散,他连拿牛肉干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拿剑了,根本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
“解开软骨散,仅凭他一人之力,也无法从层层包围的南蛮逃出去,何必要这样羞辱他!”
楚夜离扶着她的双肩,“别急,别急。”
温和的哄道:
“我们此行没有带军医,等抵达王都,我们找家医馆为他解开软骨散,可好?”
楚狸半信半疑: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别生气,喝杯牛乳茶缓和缓和心情。”
“牧羽,你最喜欢吃甜食了,来尝尝这牛乳茶……啊,你手没力气啊?我喂你。”
“甜不甜?好不好喝。”
“好喝,阿狸,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我们逃课,偷偷去掏蜂窝,你被蜂子蛰肿了眼,我被叮了一脑袋包,那时的蜂蜜也有这么甜!”
楚夜离:“??”
要不你们扭头看看,马车里面还有一个人在?
攥紧手掌。
抠紧桌板。
双脚蹬地。
抿紧薄唇。
斜视的眼刀几乎能活剐了某个少年,少年目不斜视,高兴的跟楚狸聊天,两个人的话题能说到一块儿去。
向月跟在队伍里,不停的听到马车里的欢笑声,暗暗掐紧了指尖。
人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这些年来,公主对东凌殿下一心一意,从未强求,东凌殿下怎能如此对待公主?
以前,她一直以为东凌殿下性子冷淡,向来如此淡漠。
她错了。
在小楚公子面前,东凌殿下露出了她们从未见过的那一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眼下,有了对比,向月更加为公主感到不公。
终于,她忍不了的开了口:
“东凌殿下。”
“几日前,公主听说您抵达军营的消息,骑了三天三夜的快马赶了过来,被马鞍磨伤了大腿,也不知她的伤是否好些了。”
状似无意的开口,实际上,就是想要楚夜离去看看拓跋明月。
“公主受伤了吗?”
楚狸掀开窗帘,看向满眼不忿的向月。
她亲昵的挽着楚夜离的胳膊,“五哥,你又不懂医术,而且又伤在大腿这么敏感的位置,你身为外男,怎么能近公主的身呢?五哥,你陪着我嘛!”
楚夜离看着手肘里的小手儿,有些受宠若惊,就好像一只非常傲气、每天只会咬你的猫儿,突然变得温顺起来,蹭你的裤脚。
这一刻,他连动都不敢动。
生怕是黄粱一梦。
“小九说得对,我确实不懂医术,帮不上什么忙,等赶到下一座城镇时,去找大夫为公主看看。”
放下窗帘。
“五哥最好了。”
楚狸黏人的小声穿透窗帘,映入向月的耳中。
两辆马车,后面这辆欢声笑语不断,前面那辆却只坐着拓跋明月一人,安安静静、孤零零的。
向月几乎要气坏了。
东凌殿下莫不是瞎了眼了?
这小楚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接下来这四日,皆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楚狸借着脚上的伤,秦牧羽又中了软骨散,两个人离不开楚夜离的‘照顾’。
不管是吃饭、赶路、还是别的,楚狸都黏着楚夜离,根本不给拓跋明月与楚夜离独处的机会。
拓跋明月倒是稳重,未见怒容。
可向月实在是气坏了,像一只鼓鼓的气球,快要憋爆炸了。
终于,第六日,抵达王都!
由于此行骄鞍轻马,秘密行进,并不能直接进入王宫,得由专门的卫兵进行通传,得王上召见方可。
在此之前,他们暂时在一家客栈落脚。
这下,借着大家搬行李的功夫,向月终于找到了单独的机会:
“东凌殿下,方才长公主上楼时,腿脚颠簸,疑似腿上的擦伤更严重了,明早觐见王上时,王上看见,可该心疼了。”
楚夜离闻声,顿了顿:
“四日前,我们抵达一座小镇时,她没去寻大夫?”
“东凌殿下忘了,长公主挂念着您不习惯南蛮的饮食,亲自去厨房给您做了菜,哪有时间去寻大夫?”
楚夜离微怔。
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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