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习见赵匡义看得入神,也是会心一笑,看来自己这次马屁拍的不错。
纳贡明细上的东西,随便挑出点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很显然,这么大的财富,是不可能完全进入国库的。而他一个小小的礼制司主簿,是没有胆子拿的,可是要绑定一个牛逼点的人物,自己顺手捞一点,就合情合理了。
赵匡义就是那个“大人物”。
不得不说,安习看人是很准的,旁人都围着赵匡胤团团转,唯有他能审时度势、见机行事,寻求一个更稳妥的“赛道”,以自己微薄的优势将利益最大化。他早就意识到,赵匡义绝不是屈居人下的主儿,只要在他不得志的时候,与之足够亲近、获得信任,不愁将来没有富贵(历史上的安习是赵匡义做“晋王”时的心腹)。
赵匡义叹口气,摇了摇头说:“进献之物当尽数上缴国库,我等岂敢有贪婪之心。”
说是这么说,赵匡义的眼睛依旧盯着进贡明细。
“赵二哥,天下财富、天下人分,这进贡的东西,本就有众人一份。”
“此话怎讲?”
“进贡的东西,皇帝不都是要赏赐给群臣的嘛!这提前分了,也给皇帝省心了,你说是不是?”
赵匡义不做声,将进贡明细折了一下,交给安习,嘱咐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些好。”
安习不动声色地接过来,瞟了一眼,放在桌上,说了句:“请茶。”
原来,赵匡义折了的地方,对准了“金玉珠宝”的一栏,不言自明,安习会私下把这些东西剔除在外,找机会送到赵匡义手中。
一箱子金玉珠宝,折合现银至少五六千两,这还是送到典当行的价钱,如果能够托付给珠宝店售卖,获利至少万两白银,有了钱,赵匡义就能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
“对了,王府尹近些日子忙什么?”
看似随意一问,实则内含深意,王朴作为开封府尹所管理的事务,几乎都是军政大事,随便透露一点,或许能够推测出整个朝廷决策。
安习想了想,说道:“年关之中,税赋、刑狱、户籍、赈济等事务颇多,不知道赵二哥指的哪方面?”
“我的意思是,王府尹亲自过问监督的事情。”
“连日来,王府尹亲自参与的事务,大概就是四门修缮了。”
安习口中的四门,指的是汴梁城通天门、卫州门、景阳门与永泰门,城门在古代军事领域是非常重要的概念,它不仅是一个“门”,也代表了军事单位、军事设施,一个城门所连接的城墙、护城河、内外交通道路、粮库等,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
王朴一生功绩颇多,最重要的一项,大概就是扩建东京开封府,放在后世,妥妥的建筑学家与军事学家综合体。正是在他留守开封的六年当中,整个外城的防御体系得到了系统性建设与加固,实现了“通衢委巷,广袤之间”,从最外围的城墙垛口,到最隐秘的小巷道路,都变得十分畅通,即便在城内容纳几十万军队,也能够快速调度、有条不紊。
赵匡义疑惑的是,为什么都在北面?没错,这四门都是位于外城北面,城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盐碱地,只有一条道路通往黄河渡口,历年来,城北的人口也比较少,军事力量也比较薄弱,堂堂一个开封府尹,偏偏注重这个地方。
赵匡义想不通,但在不久之后,赵匡胤就明白了。
“那倒是王府尹的老本行。”
“说的是,当下的东京开封府,可谓是固若金汤,外边人想打进来,实属不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匡义眉头一动,外人打不进来,那么,里面的人如果打起来呢?时不待我,看来要尽快想办法,将养马庄的私人武装转移进来——最牢固的城防,总是从内部瓦解的。
“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你的事情。”
赵匡义起身,大方地付了茶资,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进贡明细。
“是,是,想必王府尹也快回来了。”
安习会意地一笑,拿起进贡明细扬了一下,揣进怀里。
两人就此作别,赵匡义并没有回府,沿着御街继续向南走,他本就打算前往州桥,去见一个相熟的人,一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人。
辰时刚过,延福宫中,一片祥和。
炭火早就燃起来了,整个延福宫中暖意盈盈,上好的紫檀香从金兽口中飘散,沁人心脾,偌大的宫殿仿佛是春天一般。
延福宫算是后宫所在地,但也用来商议朝政,以前郭荣很少来这里,可自从身体患病之后,他就越发喜欢安静所在,延福宫恰恰能够满足。
此时此刻,连夜召见的大臣已经来到,或坐或站,都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他们敏锐的意识到,今天的会议绝不简单,这一点,仅从召见的人就能够看出来。
为首的正是开封府尹、端明殿学士,拥有“便宜行事”权力的王朴,他有些不合群,一人站在宫门口,看着零零落落的雪花,脸上有些悲戚之情。
第二个是王溥,字齐物,时任礼部尚书、知枢密院事之职,同时,也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他与范质一起,被称为郭荣的“左膀右臂”。
第三个是李谷,字惟珍,时任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士,郭荣南征南唐的时候,李谷随行,担任准南道行营前军都部署,本质上是谋士。
第四个是窦仪,字可象,时任右补阙、端明殿学士,从郭荣称帝以来,他主要负责朝廷贡举事务,算是后周选拔人才的“第一负责人”。
这四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是文臣。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既然皇帝召见文臣,为何不见宰相范质?
范质已经连夜入宫了,该交代的,郭荣也都安排好了。
一直到辰时二刻,太监郭椿的声音在后堂响起:“皇帝驾到!”
四人仿佛是被马蜂蛰了一样,顿时从各自心事中醒悟过来,赶紧前来迎驾。
郭荣在郭椿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了延福宫中央的座位上,最后两步,他推开了郭椿的手,自己坐了下来。
“众卿免礼,你们都坐的近一些。”
声音中虽掺杂疲惫,却还算平稳有力,再看郭荣面色,似乎也有些红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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