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医生比较年轻没见过这样的,忍不住嘟囔:“看她穿着打扮不像没读过书的,怎么迷信成这样。”
老大夫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人,知道这种人被自己的执念支配:“她相信自己一开始就怀的是男孩儿,因为她乱吃东西才掉的,精神就崩塌了,打死也不会信的。”
自我欺骗,怨天尤人,才能有足够支撑活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
霍小曼躺在床上,摸着明显憋下去一块的肚子久久不能回神。
弯曲的手指抓着被子,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姜枣你赔我的孩子。”
“吱嘎……”
门打开,萧文生走进来,站定在床边。
看到萧文生,霍小曼僵直的眼睛终于松动,她一把拽住萧文生的,病态又急切:“文生你来了,孩子虽然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要的,我已经找到生男孩儿的办法了,下次一定,可以生个男孩儿给你的。”
“放心,我会为老萧家传宗接代的。”
“我一定会赶在姜枣之前给你生个男孩儿出来,让咱们的孩子继承萧家的所有财产,让你超过萧水生,不被他比下去。”
霍小曼口干舌燥,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夜深了,医院静悄悄。
窗户开着,风卷着独属于晚上的凉意和寂静从窗边吹过,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萧文生低垂着头看着霍小曼,他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严肃脸垮了不少,眼下发青,眼神没有聚焦。
“小曼。”
他俯身把被子给霍小曼往上拽了拽。
人就是这样奇怪。
时常希望他温柔点。
某些时候,却宁愿被打被骂,也不希望看到平静贴心的样子,像临行前的那碗饭,你想吃鸡腿,想吃猪蹄,出于人道主义,对方都会满足你。
霍小曼像冷水里滚着的热油,刺啦几声归于平静,再也翻不出水花。
“文生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吧,能不能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萧文生在病床边坐下:“离婚吧。”
“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希望未来孩子的娘是你,看到你我就很痛苦,如果你继续作,赖着不走,我也会找人把你送走的,我还会找公安检举你做的所有事,我相信,人民公安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只要能分开,他可以用尽所有手段。
护士给隔壁房间大爷换药,困的直打哈欠,路过白天因为吃了人胎盘导致流产的孕妇病房门口前,里面互相响起难听的嘶吼声。
“我不离,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不能抛弃我,啊!!!”
护士被吓醒了。
她用力敲了下门:“同志,请您小点声不要影响其他人休息。”
霍小曼剧烈的反抗没有任何用,还是离婚了。
这么多年,家里的钱七七八八都被她带回娘家,所剩无几,大概有六十多块钱,萧文生把所有钱都给了霍小曼,让她留着补身子。
因为霍小曼本身做法原因,萧文生和她的离婚手续办的很快。
她被送回娘家这天,坐的牛车。
外面阴天,风吹着小雨砸她头顶,几大包行李也湿了,老黄牛慢慢悠悠在前面走着,牛粪味和青草混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走过无数遍的街巷,忽然多出了某些回忆。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嫁给萧文生,当时是有爱的。
她很开心,很害羞的嫁过来,幻想自己日后在这生活的样子,她当时想的是,春天院子里撒点什么种子,秋天地里的东西成熟了,把饭菜做成什么。
后面,一点点都变了。
霍小曼趴在行李上嚎啕大哭。
萧文生转身进屋把门关上。
霍小曼离开,家里忽然就清净了。
六月风清气爽,草木葱茏,骑自行车上下班风吹在脸上,似乎要把毛孔一起打开。
达到食品厂,姜枣把自行车停在铁棚子底下,拿起车框里的军绿色小包往厂子里走。
“枣儿!”
常三喜刚刚就看到她了,她跑着追上来:“我和你一起进去。”
“你嫂子的事儿咋样了?离婚没?”
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剥了皮放嘴里,顺手给姜枣一把。
好姐妹怎么能不吐槽家里的事呢,常三喜每天都很关注萧文生和霍小曼的感情进度,比戏匣子里故事都精彩。
花生表面粗糙,炒的微黄,轻轻一捏就碎了,散发出焦香的味道,香脆香脆的,姜枣塞嘴里一颗,边吃边聊:“离了,昨个儿被送走了。”
“她走了想睇多吃了一碗饭,第一次看孩子把筷子抡那么圆。”
瞧着就心疼。
常三喜嘴里发出啧啧声:“后娘也不敢这样虐待继子继女吧,她的心肠好狠。”
在她看来,继子继女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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