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带来了一个宫女。
她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包袱包裹得并不紧凑,安陵容瞧见那宫女瑟瑟缩缩进殿后,手一抖,包里带着的染血衣裤就掉在了地上。
她吓了一大跳,匆忙去捡。
“这……”
胆子小的齐妃被吓了一跳,用帕子半掩着嘴,就问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莫不是这宫女谋财害命?”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宫女忙跪在地上摇头。
旋即,曹贵人迟疑着开口,喃喃道:“这宫女有些眼熟,仿佛是……在惠贵人身边伺候的吧?”
沈眉庄一直都冷眼坐在一旁。
她表现得太冷静了。
安陵容在心里忍不住默默叹气。
当初年妃想要害她假孕之时,她是气愤的,现在早已把这宫里的勾心斗角看得清楚,便也不免觉得这样争宠恶心没意思。
“沈姐姐。”
安陵容低声唤了一下沈眉庄,提醒她,可别忘了配合着演完这场戏。
“她是在我闲月阁里伺候的。”
沈眉庄站起身来,看着那故作慌张的宫女,嫌恶道:“是我有孕之后,皇后娘娘说怕是人手不够,让内务府带人去挑的。”
“她……”
沈眉庄皱眉,仿佛对这个宫女印象并不深刻似的,看了一眼采月。
采月会意,忙道:“她是在外院扫洒的宫女!胆子真是大,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竟是想要夹带私逃!”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那宫女再拜了几拜,说出她不过是帮着沈眉庄销毁证据,而沈眉庄根本没有怀孕云云!
眼下,她也仿佛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惠贵人前几日月事到了,弄脏了衣裤,又不敢被人发现,就让奴婢帮着藏了起来!”
“今日惠贵人说,阖宫嫔妃们都会到皇后娘娘这儿商讨七夕宫宴的事情,偷偷带着这些染血衣裤溜出去是最合适的!”
“惠贵人,奴婢辛辛苦苦为你做事,现在被抓了,你不替奴婢脱罪,反倒要安一个夹带私逃的罪名在奴婢身上!?”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奴婢不会再为你遮掩了!”
……
还真是如从前一般的言语,拙劣得让人觉得可笑。
“你,你说什么?”
沈眉庄适时露出惊讶来,后退了半步,重新跌回坐到椅子上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小腹。
终于。
年妃忍不住了。
她看戏良久,这会儿也讥诮一笑,道:“惠贵人到底是不是有孕,叫太医过来查验看看就知道了。”
“颂芝,顺便打发人,去把皇上叫过来。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怎么能不在呢?”
时隔多日,安陵容再次从年妃的脸上,看到了张扬与得意。
“真是不容易。”
她呢喃一声,与沈眉庄、甄嬛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皇上来得极快。
他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两位江太医,安陵容还看见了温实初。
温实初也来了!
瞧见他,安陵容觉得稍稍放心一些,然而这场戏还没来得及开始唱的时候,皇上就先一语惊人。
“刘畚不见了。”
皇上脸色阴沉,一字一顿道:“朕闻听消息时,就让苏培盛过去找人。刘畚住处,已经人去楼空!”
“夏氏那里打发人来说,她回去以后腹痛难忍,朕让章弥过去,说是要早产了。”
夏冬春要早产了?
安陵容只稍稍惊讶了一瞬,心里就再无什么想法了。
与她预料之中的差不多。
夏冬春的胎已经养到七个月了,要是能顺利生下来,这孩子倒是有几分能养大的可能性。
就是她那肚子……
安陵容想到那宛如临盆妇人才有的大肚,实在对夏冬春母子抱不了什么希望。
“怎会如此?”
皇后装出震惊模样,维持着她一贯的贤德,皇上也示意江太医上前,去给沈眉庄诊脉。
很快,沈眉庄被确定并无身孕。
“好好的孩子,怎会没有身孕?”
沈眉庄这会儿到底还是很好的配合了,她这话说得与从前如出一辙,甚至安陵容还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更多的悲哀。
皇上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拔掉了沈眉庄头上戴着的那一支太后赏赐的和合如意簪子,质问道:“好好的孩子?”
“朕问你,是不是刘畚给你诊治出你有了身孕的?他是不是你买通的?要假意欺骗朕!”
“臣妾被诊出有喜那日,是刘畚来请的平安脉!之后臣妾本来想请温大人来给臣妾保胎,可温大人前阵子一直在护国公府上!”
“便是如此,臣妾才答应叫刘畚帮臣妾保胎!”
沈眉庄眼眶红了,她看着皇上,像是在用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问道:“皇上!哪怕如此,您也要怀疑是臣妾做的这一切吗?”
“臣妾没有,臣妾也犯不着!”
齐妃约莫是早看这些新进宫的妃嫔们不爽了,现在冷哼一声,反问道:“犯不着?当初你可是最得宠的。”
“偏偏叫夏常在赶在你前头有了身孕,你怕她生下孩子威胁你的地位,害她有什么好稀奇的?再假装自己有喜,还能固宠!”
齐妃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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