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瞬还哭唧唧的余秋月,立马眼泪一擦,唇角一扬。
“这倒也是,柳岁岁那个没父没母的岂能与我比较?我爹可是知府。”
采薇恭维着:“是呢,娘子您身份摆在这儿,谁又能小瞧了您?”
“那是自然!”
余秋月心情一好,扭头又关心起采薇的脸来:“我那儿有消肿的药膏,一会儿给你一些。”
“是。”
……
次日一早,回城。
回城的路上,柳氏带着沈玉灵和柳岁岁拐了个弯,去了一趟相国寺。
“自打你来了京城后,就各种不顺,整日被人欺负不说,浑身弄的都是伤。”柳氏忧心忡忡,“一会儿到了菩萨面前多磕几个头,让菩萨保佑你从今日起,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柳岁岁心头一暖。
她偎在柳氏身边,轻声道:“姑母待我真好。”
“你就我这么一个亲人,我若是待你不好,岁岁啊,那你得多可怜。”柳氏说着心头一酸,“你那个娘,当真是没良心,当初说改嫁就改嫁,谁也不知道改嫁去了哪儿,这是打算彻底不要你这个女儿,天底下当娘的哪有像她那样狠心的?”
提到母亲,柳岁岁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一旁沈玉灵见了,便埋怨母亲:“好好的,说她作甚?岁岁又要不开心了。”
“唉,我也是随口一说。”柳氏忙一把将柳岁岁揽在怀里,“你伤什么心?她不要你,你也不要她,若她哪日回头找你,你给我狠点心,见都不要见她。”
柳岁岁将脸埋在姑母怀里,鼻端都是姑母身上的气息。
这让她想起记忆中的童年……
她小时候睡觉怕黑,点着灯丫鬟陪着也不行,非得母亲陪着哄着才能睡着。
十一岁之前的柳岁岁是幸福的。
父亲自然是宠着她的。
但母亲也是爱她的。
每次睡觉,她都将她搂在怀里,一边轻轻地哼着江南小调,一边用手轻轻拍她……母亲身上有股栀子香,清淡幽香。
合着母亲哼唱的江南小调,她连做梦都是甜的。
可现在想来,小时候的幸福就像一场梦。
梦里幸福,梦醒撕心裂肺的难过。
父亲突然离世,母亲不要她……柳岁岁一下子从幸福的云端跌入泥泞,这一路走来的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马车到了相国寺,柳岁岁跟着柳氏去上香。
她跪在大殿的蒲团上,看着高高在上的菩萨。
菩萨满眼慈悲,她诚心磕头,所求不过她所爱之人康健,也愿她自己余生顺遂、富足、多金,暴富!
人活一世,什么都是虚的。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唯有握在手里的金银才是真的。
从相国寺回来后,柳岁岁果然顺遂了不少。
她酿果子酒,酒香清甜,好喝得让人惊叹。
她在府里遇到沈玉柔,平日里一贯喜欢刁难她的三娘子,竟开始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
柳岁岁万分惊梀。
她跑去找沈玉灵:“沈玉柔今日好像吃错了药,半路上遇到,她竟冲我笑。”
“你别吓我?”沈玉灵也害怕起来,“她莫非被鬼附了身?”
“不……不会吧?”柳岁岁瞪大双眼,“那咱要不要去找个道士驱驱鬼……”
恰好柳氏进门。
听了两人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俩在胡扯什么?什么附身不附身?人家柔姐儿得了门好亲事,大房这几日喜气洋洋,听说过几天要办宴请,发了不少帖子出去,大张旗鼓,大概是为了柔姐儿和那薛世子见一面。”
“薛世子?”沈玉灵好奇极了,“哪家薛世子?”
“除了明信侯府姓薛,还能有谁家姓薛?”
“明信侯府?”沈玉灵有些不解,“可是母亲,明信侯府可比不上咱国公府厉害,三姐嫁薛家,怎么就成好亲事了?”
柳氏坐在一旁。
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随后跟她俩解释道:“明信侯府虽说地位不如国公府,但薛寻是世子,未来侯府的主人,柔姐儿嫁过去就是未来的侯夫人,你说这亲事好不好?”
“可我觉得没什么可羡慕的。”沈玉灵不以为然,“我听说过薛寻,连个功名都没有,哪里比得上咱家的几个哥哥?”
“他虽说没功名,但是靠着侯爷恩荫也能做个小官。”
沈玉灵想了想,对柳氏说:“母亲,日后您若是给我选亲事,一定不能光看门第家世如何,也得看那小郎君学业怎样?咱家四叔到哥哥们都这么优秀,我若是嫁了个酒囊饭袋,岂不笑话?”
柳氏和柳岁岁一起笑了。
柳岁岁抬手捏了捏沈玉灵肉肉的小脸,打趣:“现在就想小郎君,你知不知羞?”
柳氏却说:“日后你和岁岁的亲事,须得你俩喜欢才行,若不喜欢,即便是再好的家世,嫁过去也是一对怨偶,何必呢?”
一生那么长。
要过得幸福快乐才好。
……
柳岁岁酿了四坛果子酒。
一坛送去了姑母那儿,一坛给了沈玉灵,自己留了一坛,最后一坛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送去慎安堂。
那边的人情还欠着,但人她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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