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潘氏送的匣子留了下来,连带着送匣子的人也留了下来。
天元把柳岁岁气得半死:“你给我等着,我让北斗揍你八百次。”
小哥天元还挺不服:“娘子,您得信属下,属下武功不弱……”
柳岁岁懒得听他啰嗦,让春杳将他赶了出去。
夜深了,沈工臣还没回来,她躺在床上。
屋子里很安静,春杳也去睡了。
原本是困的,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她坐起来,借着外间的灯火,看着一旁橱子上的那个紫檀木黑匣子。
匣子上了锁,是她亲手锁上的。
原本不想多看一眼,可这会儿满心都是它。
索性下了床,燃了内室的烛火,将其抱下来坐到床边。
打开,里面的东西很多。
有很多她的旧物,也有很多新东西。
旧物大多都是她从小玩过的小玩意,戴过的小饰品,还有一个荷包。
这个荷包是她亲手绣的,在十岁那年,送给母亲做生辰贺礼。
那一年,她离开苏城,改嫁他人的那天,柳岁岁恨极了,将家中她留下来的旧物都扔了。
想着这辈子再也不要相见。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改嫁的人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大司马。
她从一个曾经的小小五品知州变成正一品大司马夫人。
天壤之别。
怪不得当年她走得那么干脆,怪不得这三年,她都不曾回来看她一眼。
以为伤得太深,不会再难过。
可当这个匣子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泪水。
很难过。
既然当年抛弃了她,那就狠心不要再理就是了,为何又要来这么一出?
迟来的母爱比草还贱……她不稀罕。
沈工臣回来的时候,柳岁岁刚把匣子放回橱子。
外间门推开,大概是见室内还有灯火,沈工臣没做停留直接入了内室。
看到站在床边的柳岁岁,他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柳岁岁心里难过,想从他这儿寻求几句安慰。
她不说话,走过去靠近沈工臣,正要扯着他袖子撒个娇,好让他明日教她骑马。
可谁知,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脂粉香气。
虽然极淡,但还是被她闻见了。
柳岁岁立马停了步子,她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沉静下来,一双黑溜溜的杏眸紧盯着他:“四爷去哪儿了?”
沈工臣对上她明亮清透的眸子。
突然勾了薄唇:“怎么了?”
柳岁岁生气:“我问你去哪儿了?您老实回答就是!”
“李鹤请我吃饭,你不是知道?”他说着朝她展开手臂,看着她道,“帮我脱衣服。”
柳岁岁使劲推他一把,一句话懒得说,转身上了床。
沈工臣看她一眼,唇角弧度更大了。
他没强迫她,兀自脱了外袍,抬脚去了后院温水池。
半个时辰后,他走出来。
身上换了一身亵衣。
现在天热,头发很快就干了,他熄了内室烛火,掀开床幔上了床。
柳岁岁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但沈工臣知道她没睡着。
呼吸不匀,声音有些沉。
这恐怕是气坏了。
他俯身在她上方,伸手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低声问:“你生什么气?”
柳岁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瞪他:“沈工臣,你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你现在就在骗我。”柳岁岁用手戳着他的胸膛,气得要死,“你身上一股子胭脂水粉味,你可别告诉我,你自己抹了粉?”
沈工臣轻笑一声。
“就这事?”
“就这事?”柳岁岁更气了,“你说出去吃饭,身上却带着女人的胭脂味,你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沈工臣轻叹一声:“真的去吃饭了,不过……”
“不过什么?”
“只是那吃饭的地儿有些特殊……”
柳岁岁一愣:“怎么个特殊法?”
“里面有舞娘和歌姬……”
“好啊,你你你……”柳岁岁伸手一把将他推开,气得坐了起来,小脸通红,眼睛却异常明亮,“沈工臣,你这个大色胚,你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被她推倒的沈工臣,好整以暇地躺在她身旁。
双手枕在后脑勺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得意什么?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好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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